“”这样的敏感题材怎么拍都是不讨好的,既使时间过去了十年。史蒂芬·戴德利的故事定位肯定是没错的,通过一个遇难者的家庭作为众多美国家庭的切片,通过一个小男孩儿满纽约的寻找,来治愈深受其伤的美国众生。
《特别响,非常近》放弃了对911事件的正面描绘,因为你再怎么拍,也无法比那些纪录片讲得更真实。为了照顾美国人民的感情,影片对911仍然点到即止,通过侧面讲叙,让我们有更多的围度来观察灾难下的美国社会。然而,就算《特别响,非常近》试图描绘灾难过后的美国众生相,这种简单的描绘方式也许能达到治愈的效果,但仍然不是一部伟大的电影。不要怀疑导演戴德利对此种题材的掌控能力,通过《朗读者》,我们已经见识了一个简单的故事如何在导演手中升华且意蕴深远。而对于《特别响,非常近》这样的原著改编的影片,我也很难想象,有谁能比戴德利作得更好。当然,如果换作其他导演,可能根本就不会选择这样的小说来改编成电影,我现在仍然怀疑,在众多的描写911的小说中,这部原著是否是个最好的选择。不过,至少有史蒂芬·戴德利。
小男孩奥斯卡的寻找是一个吊诡的故事,并不具有普遍性,在我这个外人看来,似乎更像个闹剧。男孩在衣橱里打碎了个花瓶,在花瓶里找到了个写着布莱克的信封装着的钥匙,于是寻找开始了,他要找到布莱克这个人,并要找到那把钥匙对应的锁。每个人都会坚持自己的信念,不管是对是错,值得还是不值得,既使这在别人看来是浪费时间。电影评论小男孩遗传了父亲的科学精神,为了找到布莱克,他找来电话黄页遍寻叫布莱克的人,然后分区分时寻找,然后制作卡片,存照立据……男孩用此种极端方式来追寻父亲,这种看似毫无意义的寻找,对于男孩来说却是安抚自己心灵的方式。无意义的寻找并非没有意义,正如父亲在世时跟他玩的寻找纽约第六区的游戏,寻找对于男孩来说不是为了找到什么,而是通过此种方式抚慰心灵。正如棺材里明明没有父亲的尸体(双塔倒塌无尸可找),但母亲依然用空棺下葬,对于母亲来说,入土的空棺是对自己的慰籍,但男孩在这一点上却不理解母亲,他冲她吼叫,摔东西。其实,男孩的寻找和那个空棺材一样,只是一个仪式,这种仪式可以欺骗内心,告慰逝世,平抚创伤。
男孩所寻找的东西并不重要,是否找得到也不重要,影片试图通过寻找,告诉男孩,也告诉观众,并不是叫布莱克的人都不幸,而是每个人都各有各的不幸。男孩分享着布莱克们的故事,由此也淡化了自己的悲痛。人生充满了意外和伤害,但生者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坚强和感恩。
奥斯卡的爷爷也是灾难的受害者,德累斯顿的惨烈轰炸,逝去的家人,使他一辈子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于是出走和禁言贯穿了他的一生。爷爷发誓不再说话,左手YES、右手NO隔绝了他跟外界的交流。他不愿跟奥斯卡分享自己的故事,即使住在奶奶家里,也是以租客的身份,为了逝去的亲人而不能自拔,一生都被悲痛包围,怀念死者却与生者隔绝,这实在不值当。而奥斯卡似乎在走爷爷的老路,对家人的隔绝和抱怨,因为怕发生意外而放弃一切的公共交通,不搭地铁,不乘电梯,戴防毒面具……奥斯卡所作的一切就是把自己预设在意外之中。而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爷爷是奥斯卡的反面教材,奥斯卡也清楚,自己不能像爷爷那样活。这对爷孙俩在感情上有互补的作用,他们都因失去家人而无法自拔,爷爷试图帮助孙子,于是与他一起寻找,桑德拉·布洛克扮演的母亲为了帮助儿子也追随着他,此时,寻找成了一家人共同疗伤的钥匙。
最后,奥斯卡渐渐走出了悲痛,心灵的创伤逐渐痊愈,他得到了众人的救治,同时也救治了众人,《特别响,非常近》的最后有些煽情过度,布莱克们看了男孩的信感动无比,似乎生活又充满了力量,爷爷又回到了家。当然,爷爷回家的镜头感动而克制,成为了影片过度煽情下的少有亮点。奶奶看到爷爷,不置可否,她放下袋子,转身离去,爷爷拎起口袋,追随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