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那一段时间总是说肋骨疼痛。她爱好瑜伽，畅游大海，72岁了像60才出头！因此，她原本以为不过是拉伤了肌肉，没什么！不料，疼痛老是止不了，到医院一检查，才发现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肋骨与脊椎！

此前，母亲与父亲一直在商量今年夏天的度假计划，现在只得商量母亲剩下的日子该怎么度过了！她清楚地表明：不愿呆在医院，要回家！

听说，临终关怀机构可以帮助我们在家照顾母亲！临终关怀一下子就成为我们生活的中心：它的医生、护士和社工每周都来几次，确保我和爸爸能够学会正确地使用便盆、止痛药，以及接受母亲即将离去的现实等等。

三月。四月。五月。每个月，每个星期，每一天，母亲的活动范围都在不断缩小：先是只限于楼下，然后是卧室，最后只能在床上！

爸爸给她梳头，我为她读书报。我们一起品读家庭相册，回味着那些柯达胶卷记录的母亲人生中的美好瞬间——而母亲的人生却即将结束！在那样的时刻，我常常安慰自己：至少，我们一家人团聚在自己家里！

最害怕的是母亲要经受无法忍受的疼痛，结果却没有：止痛药的确有效。那些日子，真的是多亏了临终关怀机构的帮助！我以前从未见过有人去世的场合，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护士教会了我如何用棉签滋润母亲的嘴唇，告诉我要常常握住母亲的手；母亲的感知逐渐衰退，但听觉还会逗留一阵；要对妈妈说，我们爱她！

父亲节那天，母亲停止了呼吸！此前，我给爸爸买了一瓶法国白兰地；当时我们正在喝这瓶酒，就听到母亲没了呼吸！

身患绝症就像是到外国旅行：说不来，听不懂，遇见的都不认识，到达目的地以前不知道什么行为是正确的！

但是，内心的力量也是不可预测的：因为，在度过了母亲去世的那个晚上以后，我当时感觉到撑不住了，简直要崩溃了！但是我们挺过了这一关！假如没有临终关怀，情况真的不堪设想！护士让母亲安详地离去，并且为母亲整理头发。

我母亲这样的去世证明，临终关怀可以让死亡不仅仅是生命的终结，而且还可以成为生命的高潮！如果能够控制症状，如果能够给病人及其家人提供支持，生命结束的时候，情况就会有巨大的改善！即使是自杀，临终时也有选择的余地！

临终关怀提供了这样一种希望：死亡尽管是不可避免的，但不必是毫无人情味的，也不必是不可忍受的！有关协助性自杀——安乐死——的争论使美国人意识到，尽管医学如此发达，创造了许多奇迹，但还是让许多绝症患者失望。

提供体面的临终关怀是一种现实的挑战，我们应该迎接这个挑战！

【选自英文顽童试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