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的理由

发布时间:2022-10-08 14:15:13

咯吱”的理由

2009-12-31 衣险峰

即使人到中年,也童心不泯,每天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百听不厌,那也许清脆的声音,在清冷的空气中延展开来时,心情也被延展,不是踩在雪上,而是踩在心里。我总想,那声音如此动听,绝不仅仅是因为它动听,一定还有另外的理由。

翻开我的过去,总能想起从小一直穿到1985年冬天的胶皮靰鞡。

那种鞋,现在是在不容易见到了,但那时,有一双新的胶皮靰鞡,在农村是家庭富裕的象征,是炫耀的资本。新胶皮靰鞡踩在雪地上的声音,绝对要比伙伴们新鲜,清脆。在一群伙伴们的一片咯吱声中,只有穿新鞋的弹奏出的声音最令人陶醉,那人就可以尽情享受伙伴们那艳羡的眼神。

初中时,生活依然贫穷,但母亲手巧,为了儿子,从沈阳的亲戚那里要来做皮鞋剩下的皮角(零零碎碎,看起来无法做成一双皮鞋)。熬了几个通宵,缝制了一双土皮鞋,皮面,却是布底。但依然引来无数的唏嘘与赞叹。同学艳羡的目光中,我使劲在雪地里踩下光荣而响亮的咯吱,多年以后,才从那咯吱声里,听出母亲的爱。

妻笑话我,小时不知啥叫线衣线裤。冬天时,光腿穿棉裤,冷气顺宽阔的裤管肆无忌惮长驱直入。哪怕电影里农民穿的土的掉渣的红色蓝色的线衣线裤,那也是八几年以后的事。生活的艰难,回忆起来才感叹,但当时却感觉不深。特别现在想起来,当零下二十七八度的冰冷空气顺裤管直冲而上却不觉冷时,那一定是美丽的咯吱声,化解了冬日的冰冷。

过年时,父亲从微薄的工资里,拿出几块钱,不知从那买来些冻秋梨,三十晚上,邻居们在欢快兴奋地交谈中互相帮忙包饺子,此时,冻梨泡在大锅里花冰,母亲严令不许偷吃,必须等到吃完饺子,才上来唯一的“甜点”,一年中唯一的水果大餐。之前,嘴里的酸水不知流了多少,期待的眼神不知被母亲眼里的制止了多少次。当然不知道什么叫苹果,也没听说什么叫香蕉,只是,有一回父亲告诉我们说,有一种水果是苹果和梨的结合,叫苹果梨。父亲也没有见过,我们也无法想象。只当作睡前故事,好奇而神秘。就带着涎水进入梦乡。以至现在,满大街的苹果梨叫卖时,我都会笑出声来,原来真有这奇妙的东西。

冬日的夜里有一堂必修课:半夜到柴堆扣麻雀。那是一件大事。二哥是指挥官,天黑时,大家心情就早已兴奋激动,不断地去观察老四白天早已观察好的谁家的柴垛,但是在二哥严厉的目光下,暂时平息了心中的激动,耐心等待夜幕的降临。但那种兴奋是任谁也压制不住的。终于等到了那一刻,两人张开一张大渔网,一人拿一根长木杆,其他人抬梯子。在夜幕下,雪地里,悄悄行进。决不许发出一点声音,但紧张兴奋地心情,偏偏在雪地里,踩出极响亮极清脆的咯吱声。于是,就会遭到二哥狠狠一掐。

咯吱声几乎贯穿以前的每一冬天,有和二姐走28里到镇里节大姐回家过年假时的奏响,去时一路咯吱,回时一路咯吱,在姐弟三人的欢笑声里,回忆总是美好。

也有冬天去湖面凿冰窟窿捞鱼时伙伴们踩在冰面上的兴奋地回旋,还有操场上踢足球时一大群孩子错落急促的咯吱。

每一个冬天,我依然顽固的坚持:那一声声清脆的咯吱,才是那个季节里最美的音乐,才是那个银白世界的最纯的绝响,才是每一个北方人灵魂里最痴迷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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