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

发布时间:2022-11-06 11:11:26

理想,前几年谁要是和我谈理想,我就要晕头转向。我是在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万岁的欢歌笑语声中和《白毛女》、《红灯记》、《沙家浜》、《红色娘子军》、《龙江颂》、《奇袭白虎团》、《智取威虎山》、《海港》八部样板戏的红色灌输教育之下长大成人的。

那个时候,尽管我理解不透共产主义社会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色,但为实现共产主义社会,解放全人类而奋斗终生的理想信念,那却是坚定不移的。

那个时候,我不会抽烟,不会喝酒,一个月挣三十六元零五角钱,两个月也花不完。每天下班之后,我都要反省自己的言行,要求自己的思想要不断进步,争取早一天做个合格的无产阶级红色接班人。

那个时候,我只要见到陌生姑娘就会脸红心跳。一时下意识地动了春心,马上就会责怪自己有了资产阶级的坏思想,就要咒骂自己是个不要脸的臭流氓。

那个时候,我要求思想进步,要求思想进步就是听党的话。听党的话就是听领导的话。听领导的话就是上班期间忘我地干工作。忘我地干工作就是要多干一些本职之外的活儿,就是积极地去打扫工厂、车间、集体宿舍里的卫生,去清理公共厕所。干工作我从来都不会和领导讲价钱。义务劳动,我从来都不图什么表扬。

那个时候,我是一名共青团员,我是一个青年工人,工人阶级浑身上下有的是力量。工人阶级的光辉形象王进喜,宁肯一人臭,换来万户香的掏粪工人时传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楷模雷锋……他们都是我天天学习的好榜样。我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忠于革命,忠于党,螺丝钉精神要在我的身上永远放光芒。

那一年的春季,我骄傲地站在党旗下宣誓的时候,激动得热泪盈眶,浑身颤抖,从心里发誓,我要把自己的汗水全部都浇灌在工作岗位上,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我们伟大的党,死后也得让儿女们把我的器官献给医疗事业,把骨灰撒遍祖国大地,好让我日日夜夜地看着祖国的五星红旗高高飘扬。

改革开放,解放思想,这些年来改得我的大脑整天迷迷糊糊,解得我的思想杂乱又彷徨。我们尊敬的老厂长,贪污受贿,罪有应得地在监狱里蹲了几年,如今已经没有工资收入了,却在家里过起了大款似的富裕生活,确实是颇令人费解。我们的党委书记,常年光明正大地包养情妇,还整天人五人六,得意洋洋地坐着小轿车四处去演讲社会道德,宣传和谐的社会生活。我们那个一天到晚像就哈吧狗似的办公室主任,社交本事通天,经常到一些高档宾馆里喝酒、唱歌、嫖娼。我们那个肚子滚圆的基建科长,搞所谓的承包,弄了工厂里的一辆大奔驰,天天省内省外的四处去经商。我们那个肥头大耳的财务科长,家底厚实了,得意扬扬地下了海……

工厂破了产,我这个伟大的工人阶级当中的一员革命干将却下了岗。我走出了工厂大门,一片雾茫茫。为了养家湖口,我站在街头上卖过青菜,挨家挨户地去收过破烂……幸亏有个高人指点,我们全家老少齐上阵,亲戚朋友慷慨解囊,共同帮助我修通了一条阴暗的无形小路,让我从后门缝里挤进了一家公司机关,摇身一变就莫名其妙地成了这么一个事业单位里的工作人员。

近几年来,我看着周围的社会环境,有的时候挺困惑、挺迷茫。有的时候琢磨琢磨自己的人生历程,挺心寒、挺烦躁。可我就是再困惑、再迷茫,再心寒、再烦躁,也得天天要吃饭。既然要吃饭,工作那还得应该要像青年时期那样朝气蓬勃、脚踏实地的干才行啊!

我的言谈举止和思想觉悟从表面上让人们看起来,好像低俗了一些,分不清社会的现象和本质,摸不准生活的神经脉络,说话疯疯癫癫、癔癔症症,就像是一个喜欢无病呻吟,挺寂寞、挺孤独、挺无聊的人。可事实上,这几十年来的社会生活的摔打、磨练,反而凝固了我这颗热爱祖国、热爱社会、热爱生活的心灵,只不过是为人处事有些世故了,思想杂念比青年时期多了那么一些而已罢了。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我现在没有了自己的庸俗的人生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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