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替顾森西给 易遥的信

亲爱的易遥：

见信安好。在另一个世界过得，一定要比这里好。不要让我太失望。

今天的月色很好，不是那种盈满的月光，而是那种缺了一半的月亮，很像我再也不能看见你的心情，很像。我借着这样的月光，很用心很用心地书写着给你的信。突然觉得最后一次拥抱你时的自己有点不堪。

我现在有点感谢唐小米，如果不是她，我们是不是会像两条永不交集的平行线？“一百块”。很难听的外号。当我知道这样的学校还有你的存在的时候我觉得很讶异。我们第一次的见面并不美好，摒弃了所有恶心的偶像剧的套路。你扔了个垃圾桶给我，很用力，很疼。我也很用力地，很疼地记住了你。

现在我又很想很用力地，很疼地忘了你。

但是好像又做不到，呵呵。我现在在笑，你估计又要大骂我了。

那我蒙着眼，看得到你么？你会原谅我么？

我不会介意你干过的任何傻事。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你从妇科诊所走下来的时候，虚弱又无力地走下来。你白皙而又无力的脸颊很像一朵白花，有种残缺的美。你明明可以很美的，很快乐的，很小鸟依人的，很自由的，很无邪的，可是为什么你会以这样突兀而又过于激烈的方式介入我的世界？

从那时起我很想好好保护你。

“易遥会是我这辈子最阴郁的色彩”——另一个意识在冷冷地说。但事实证明，我才是你最阴郁的色彩，齐铭也是，死去的姐姐顾森湘也是。

你的退出冷酷得干脆，是吧？我原以为你的退出会让我很好受，至少我可以像离开了你的齐铭那样，好好地享受一下有着光明的世界，可事实又一次无情地证明，你去了一个黑暗的世界往生，我留在这黑暗的世界里等待着轮回。

你，回来，好不好？

你回来，回来吧。我后悔，我好后悔。

我现在眼里噙着泪，你看得见么？

还是你在的地方有太多的繁星，看不到因泪水而闪耀着深邃和内疚的我的眼？

我开始怀念你将你温热的脸紧贴在我的胸口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我很混蛋，编了个如此蹩脚的理由，就这样轻轻松松地骗到了一个拥抱。你也是很笨，心律不齐这样的混话你也相信。你听到我的心跳吧？我现在却怎么也听不到你的心跳了。

我比你更傻，我知道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我怀疑是你做的坏事，我告诉了齐铭让你连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我给你最为真实的温暖，却又将它抹杀得一干二净。

你站在学校的天台时，你想的是齐铭还是我？

一定是齐铭吧？我轻易地就将你的人生定格在了18岁。

你恨我吗？你还爱我吗？你恨我吗？我杀了你。

可是，遥遥，我很想你，我不恨你，我很爱你，我恨我自己。

你听得到吗？听得到吗？

我开始喜欢上上海里的每一座弄堂了，因为我觉得那里有你呼吸的雾气，你存在的痕迹，我站在楼道旁牵着自行车，你会坐在我后面，轻轻抱住我。

若是一切都如我第一次遇见你那样，突兀。简单。明了。开始了，慢慢结束。

我很好，不用挂念，只是我很难过。

我爱你，我爱你。

你能亲口跟我说么？

爱你的 顾森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