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从乡村到城市,从城市到乡村。倒映的月影中是我流浪的灵魂。没有大喜,亦没有大悲。不知道是心拖着我,还是我拖着心。总是走不出一条笔直的轨迹,生活的画笔落在我的背上,我像是落荒而逃的蜥蜴。岁月的画笔落在我的脸上,就像是深夜中划过脸颊的泪痕,那痒酥酥的感觉正在雕琢我这张脸。我听到了胡须疯长的声音,我感受到了皱纹即将起航的呐喊。脉搏的跳动偏离了正常的运行。
人海中,人来人往;四季中,花开花落;心田中,颠簸沉浮。我的眉宇间总有展不开的褶皱。这张苦脸到哪儿都沾满着擦不去的灰尘和疲惫。走在喧嚣的城市里,我所有的高傲都落荒而逃,那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流行色将我排除在人群之外。城市的街道,一只金毛大摇大摆地跟在主人身后,见了我,它汪汪大叫,穿着吊带裙,长发飘飘的少妇对我投来了鄙弃的眼眸。连狗都对我另眼相看。那一幢幢高楼大厦,耀武扬威地大放光芒。写字楼里走出的青年男女,像风一样说笑着从我身边走过,留在空气中的香水味隔着好久都挥之不去。我熟知乡村的花草,在城市,却叫不出这一草一木的名字。啤酒摊上坐着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士,那醉眼朦胧中充满着欲望的爪牙。卖花儿的小姑娘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那长长的辫子像河岸招展的的柳枝,那散着青春的气息真美。带着老花镜的钉鞋匠为一位发福的女人仔细修钉着鞋掌。旁边热腾腾的烤白薯冒着白气,乡村女人斜靠在三轮车边嗑着瓜子。来来往往的车辆寻求的各自的目的地。我呆呆地盯着这一切的一切,像是从历史中穿越过来的。
我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身落何方,这张苦脸到哪儿都没人喜欢。城市的风总是热乎乎的,吹得人有点不自在。我像是农村晾晒在烈日下的萝卜片,连心都暴露了出来。我还能去哪儿,哪里才是我的水帘洞?我带着满身的不自在,无处可逃。喜怒哀乐的棱角我丝毫感觉不到一丁点的转折。我佝偻着身躯穿梭在城与乡的边缘,过着半农半不农的生活。有时我在想,也许我真的不适合生存在这繁华的人世间。满树扑簌簌的樱花激不起我笔下的半点汁墨。像我这样一个人,像我这张爬满沧桑的脸,又会引起谁的注意?
越是想去努力改变什么,就越是被什么改变着。我不知道已久有多少日子没有笑过了,这张苦瓜似的脸始终保持着一脸严肃的表情。就像是佛岸上的青灯,冷峻的月色,荒芜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