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打开电视,在一个小时内看到如下内容:五颜六色的舞台布景,烟雾弥漫激光四射的特效,穿着红肚兜满场乱跑的小孩,身批薄纱唱民族歌曲的女子,在对话中夹杂英文来搞笑的古装演员……最后,还看到了潘长江——你会觉得自己正在看什么节目?央视的春节晚会?我第一反应也是这样。但实际上,我们看的是《钟馗传说》。它就像一台奇幻版的春节晚会,值得赞扬的是,它比春晚更具针砭时弊的勇气。
《钟馗传说》播出以来被称为“2012第一雷剧”,因此名动江湖。最常被观众提及的,是大量口水歌和来自网络的流行台词:钟馗一出场就口吐英文“seeyoulater”、拒绝女粉丝表白时声称“别迷恋哥,因为哥也只是个传说……”剧中各种流行歌曲数量惊人,不仅有《爱的代价》、《感恩的心》、《热情的沙漠》、《众人划桨开大船》、《冬天里的一把火》,甚至还有泰坦尼克号主题曲《我心永恒》,令人遗憾的是没有收录年度神曲《最炫民族风》。用古装的形式来戏仿当代事物,是网友称“雷”的另一个原因:比如天空快递员骑着摩托车喷着尾气大谈环保和混合动力;钟馗号称在凡间拥有名为“葵花籽”的忠实粉丝团——但这种搞笑方式,我们在春晚的小品和相声中其实早已司空见惯,赵本山广受群众喜爱,很大程度上都依赖于此。几乎同样的内容,放到春晚大家就能欣然接受,而摆在加了层奇幻外壳的《钟馗传说》里就被骂得狗血淋头,让人不禁为之鸣不平:为什么春晚用得,《钟馗传说》用不得?
有网友批评《钟馗传说》的布景、服装、造型,在我看来,它的审美水平并不比春晚差多少。广寒宫演唱会现场的色彩那叫一个缤纷,红配绿、黄配紫等种种奇葩配色层出不穷,完全再现了春晚舞台的华丽效果;出品方在开播前宣传该剧有《阿凡达》式的超炫动画特技,将创造美轮美奂的视觉奇观——这和央视春晚导演的口径惊人相似——结果,电脑特技的使用在该剧中几乎达到了泛滥的地步,源自日本动漫的场景往往让我们觉得似曾相识。至于演员造型,我们首先看看花魁在第一集开场穿薄纱、翘着兰花指跳舞的场面,几乎每年都能在春晚上见到。而五夜童子的红肚兜造型,和每年春晚在舞台上跑来跑去的小孩子有什么区别呢?太上老君身边的仙童紫烟,性感的露脐装搭配流苏凉鞋,活脱脱一个演小品的90后;至于另一位男童清虚,看他束起小辫、涂满腮红、穿着裙子——这不是小沈阳吗?
在表演上,《钟馗传说》同样向春晚看齐。花魁向王福曲倾诉自己的悲伤往事时,两人的语言和姿态都极尽夸张,王福曲揉着眼睛假哭、花魁用知音体煽情——都是春晚的常用路数。(电视剧评论)而狼妖和梦娘的对手戏更是充满了浓浓的“春晚味道”,潘长江、金玉婷的都是央视春晚的常客,他们曾在春晚上合作过的《将爱情进行到底》让很多观众记忆深刻,此次在《钟馗传说》中也要大玩绝世孽恋、爱得死去活来。不知道是刻意要追求的喜剧效果,还是两位演员的表演惯性,潘长江动不动就表情诡异、动作夸张,而金玉婷不管站哪都摆出上舞台的架势,台词追求押韵、排比、对仗,让人仿佛感觉春晚提前半年就要上演。
相比春晚,《钟馗传说》其实有更多可取之处:它敢于针砭时弊,更具思想性,而春晚多年来只能看到一片和谐。在春晚里,我们只能看到忠于职守一身正气的警察;而在《钟馗传说》里,我们可以看到唯利是图的腐败衙役。在春晚里,我们只能看到爱民如子的影帝;但在《钟馗传说》里,我们可以看到表面清廉的官员背地里大肆敛财。在春晚里,领导们都以家庭为重,文工团都在给士兵做慰问演出;而在《钟馗传说》里,神仙们夜夜笙歌,专门成立“广寒宫歌舞团”让仙女们大跳钢管舞……显然后者更符合观众们的现实想象,让人心有戚戚。
所以说,评价一部剧的好坏,要看跟谁比。如果跟优秀电视剧比,《钟馗传说》可能制作相对粗糙、剧情缺乏感染力、无法让观众产生代入感;但如果跟春晚相比,《钟馗传说》就显得技高一筹了:那种冒着傻气的无厘头式欢乐丝毫不比春晚少,而且还让观众多了许多嘲骂现实社会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