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影市,贺岁档已然是片商必争之地。今年《赤壁》一家独大,而《叶问》《女人不坏》《非诚勿扰》也是靠大牌撑市面。《梅兰芳》的话题性大于影片本身的含金量。那么《高兴》要靠什么去和他们争市场呢?
先看演员阵容。《高兴》的主演郭涛从《疯狂的石头》起由二线升上一线,他的表演天然变化能唱能打,非常具有可塑性。配角阵容中,黄渤是观众喜欢的丑星,他和郭涛一样,同阿甘都是第二次合作,默契程度自然更上一层。新加盟的演员中,田原是才女,苗圃的《樱桃》也是声誉满门。更猛的是,香港的林雪和张达明也来客串了一把。演员阵容有看头。
再看创作班底。导演阿甘名气不大,但是拍的影片质量是一部好过一部。从恐怖片起步的阿甘,在商业片的题材中摔打摸索,磨炼了意志,也锻炼了讲故事的能力。《大电影》是一次胡戈似的尝试,而之后的《大电影》已经完成了中等影片讲好一个故事的任务。这次的《高兴》无疑是《大电影》的升级版,在故事的讲述上更游刃有余,并且还穿插了一种对于都市男女的暗讽和对于底层民生的关怀。这使得《高兴》超越了贾樟柯似的乡土气息,多了一分自制卡普奇诺的小资情怀。
电影《高兴》改编自贾平凹的《高兴》。改编后的作品,观众看着小人物的受苦会觉得,这爷们儿比自己还惨呢,便高兴一阵。最后看见小人物也有了圆满的结局,又以为剧中人是自己,便又高兴一阵。殊不知这《高兴》所写的高兴,究竟是他人的高兴,还是自己的高兴?所以《高兴》的中心思想就是两个字,高兴。阿甘的目的也是想让观众高兴,虽然这种高兴不是嘻嘻哈哈就完了的高兴,而是发自内心的能够摆脱俗世困扰的高兴。这是高兴的最高层次。
影片开场很朴实,但几个辽阔的俯视镜头也颇大气。故事的主人公就是郭涛主演的刘高兴,他是个直肠子,烦心事眼前过,心中只留高兴,所以叫刘高兴。为了对比出他的高兴,便安排了个看上去总是不那么高兴的五富在他身边。一个靠收破烂赚得盆满钵满,另一个则是赚不到还受气。两个人同时从清风镇这个虚拟的地方进城,为何差别那么大呢?因为人的性格是不同的。一个心理积极的人看见的是光明面,而一个畏首畏尾的人往往只能看见失败处。
刘高兴靠着收破烂儿,不仅收获了人民币,还收获了意外的爱情。这颇有些童话色彩,在配着《花样年华》的探戈舞曲里,色情场所光影暧昧交错。导演阿甘在观众渴望着“很黄很暴力”的地方突然打住,开始玩《摩登时代》。刘高兴就是那个拄着拐杖的流浪汉,田原主演的按摩女就是卓别林心仪的那个盲女。这一段适可而止,并没有延展下去,只以一双红舞鞋埋下伏笔。红舞鞋是诱惑,是火辣辣的渴望,是刘高兴的一份未偿心愿。所以,当他们第二次相逢,按摩女夷纯很适时的崴了脚,再一次以红舞鞋来点化这份冉冉升起的爱情。一个很挑逗的恋足镜头后,夷纯坐上了收破烂的三轮车,多么浪漫的一个画面啊!小人物有小人物独特的乐趣,一如生活中处处有美,只待有心人。阿甘做了这个有心人,并且以自己细致入微的观察和充满想象力的创意教给了观众。每个人看到这一幕都会心动,因为朦胧的两情相悦是最美的,就像姜文和刘晓庆在《芙蓉镇》里一边跳着三步舞曲一边清扫大街。
后来呢?故事总是要有戏剧性,戏剧性就代表着不能一帆风顺,要有起伏冲突。于是,夷纯的钱被偷了。为了完成夷纯上大学的心愿,刘高兴开始想方设法帮助她凑钱。
阿甘想告诉人们,这些打工者也有生活情趣。虽然他们的笑话如此低俗,但是低俗也是一种质朴。虽然他们的过活非常脏累,但是他们为了生存而努力拼搏的精神却非常崇高。这种质朴和崇高是一种人性的本真,是在水泥森林中潜息良久的白领金鱼们被磨灭与掩盖了的。这种纯真是阿甘向往的,他希望每个人都这样生活,不必为了苟利而出卖自己的灵魂。为了反抗人的模式化都市化虚伪化,他刻意使用了一个无人照顾的中风老人来做对比,表现城市人心灵的冷漠。而最终,这个老人站了起来,身后有子女亲人。他的逐渐受关注是阿甘渴求的,在剧中则是刘高兴的每束菊花赐予的。菊花在陕北是珍贵的,珍贵得一如都市中纯真善良的人心。这菊花是刘高兴从老家带来的,那个地方叫做清风镇。多好的名字,两袖清风,自在自清。难怪五富总是挂在嘴边说要回去,因为他的老家民风质朴不求名利,因为他的老婆在那里,而他老婆的名字中就有一个菊字。这是阿甘的暗喻,多少人读懂了,多少人注意了?读懂的人会感动,注意的人会迷惘。只要感动还在,迷惘还在,人的本心就还有挽救的可能。
正如刘高兴带给了这个老人以安慰一样,和他一同来的这群所谓“乡下人”也给了西安——这座国际化大都市以一缕温情。当刘高兴们进城的时候,警察拦住了他们,没有说原因。原因是什么?自然是都市对于乡巴佬的排斥,这是不能点破的,否则就不和谐了。但乡下人用他们的质朴他们的热情他们的理想冲破了这层隔阂,他们不仅用自己的汗水创造了自己的美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