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做了个梦:一辆小货车驶进办公区,停在办公楼下。一本本长着翅膀的书像彩蝶一般兴高采烈地从车后箱飞出,姗姗然来到我的办公室门前。其中一位代表像天使一样,斯文地对我说:“对不起,我们刚从印刷厂来,领导交代,让我们借用你的宝地小住一段时间”。
我说:“不行,这是办公室,不是书库”。
另一代表从后排挤上来,长相有点古怪,有点像传说中的鬼,面目狰狞,用嘶哑的声音大声说:“对不起,我们不是来跟你商量,而是奉命来的”。
“哦,既然是领导安排的,那就请便吧”!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于是,这些长有翅膀的书呼啦啦一齐挤了进来,把整个办公室挤得满满当当的,只留下一个与门相通的小通道和桌前办公的小空间,屋内洋溢着浓浓的书香味。从此,我就天天浸泡在书海里,游移在书山旁,全身上下都沾附了扑鼻的书香味。这些书香味随着我上班下班,漫洒在电梯里,飘逸在归途中。人们遇见我,不呼我的姓名,而是称我为“草根才子”或“山寨文人”。我心里非常高兴,甚至开始屁颠屁颠的了,连走路、说话,都要摆出一副文人的派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宝书不仅失去了原有的新鲜感,而且原有的书香味也渐渐地被一股霉味所取代。一见到这堆书,心里就犯愁,一闻到那股霉味,就感到恶心。如今的我,全身上下都沾满了浓浓的霉味。我那文人派头也失去了应有的风范,表现出焦躁不安的情绪。人们不再叫我“草根才子”或“山寨文人”了,而改称为“霉疯子”。从此没有一个人敢靠近我,令我感到孤独、害怕。
更可恶的是,这些书甚至不把我放在眼里,时常向我挑衅,从书山上跳下来拦住那条小通道,让我无法进去上班。在万般无奈情况下,我只能向它们作揖讨好,委曲求全,低三下四地托住它们的屁股,把它们一个个送上书山,息事宁人,累得我上气不接下气。
转眼间几年过去了,可是这些书没有走的意思,像刘备借荆州,只借不还。我按耐不住了。于是,我对书说:
如金岁月任蹉跎,枉费著者纸和墨。
占地无为空文彩,不比粪土好处多。
我这般一说,书觉得很委屈,那本天使似的小书,摊开翅膀作无奈状说:
宝书本是好处多,字里行间皆学说。
只叹此物君不识,纵有文彩又奈何?
那本长像似鬼,青面獠牙的书指着我的鼻子说“少罗嗦,你要是再说一句,我就把你送到西伯利亚去冻死你”。说到这,我顿时感到冰冷冰冷的,冷得我直打哆嗦,连续了几个喷嚏,醒了。这才发现是夫人卷走了被子,我受凉了。醒来后,我仔细地琢磨那个梦,怎么就这么像现实中的事呢?“君不识”,此君又是谁?也许只有书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