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荆轲刺秦王被千古传诵。近读古文《太子丹》,也去邻县看过荆轲塔,也探寻流淌几千年的易水河,我总觉得他并不壮烈,倒是一个人生悲剧。
我所在的县城,曾有一个“燕南赵北”的界碑。依那样的划分,我们满城县城和易县在遥远的年代,曾属于不同的国度。太子丹原在秦国作人质,忍辱回国,欲雪国耻,召募豪杰,期盼一夫之功胜过百万雄师,让秦王在防不胜防中一命呜呼。太子丹选中荆轲后以所谓豪爽、真挚赢得信赖,使荆轲在放荡不羁中越陷越深。太子丹并无太高明之处,无非是满足荆轲的不合理愿望。荆轲拣瓦打池中青蛙,太子丹命人送来金块,荆轲仍完一盘又一盘,胳臂疼了才告罢;荆轲称千里马肝味道美,太子丹命人宰杀千里马取肝呈送;荆轲夸赞某美女,太子丹命将美女赠与他,——荆轲坦言喜欢美女之手,太子丹令人砍断美女手,盛在玉盘呈上……如此三年,荆轲感恩不尽,不晓得太子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发誓为太子丹效犬马之劳。此时的太子丹,见把荆轲驯服了,才和盘托出暗杀秦王计划。
目的性太强的奉献本身就是居心叵测,太子丹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惜荆轲不识庐山真面目,与一个报私仇的懦者同流合污。太子丹也好,荆轲也罢,杀秦王动机都不是为了国家和民族利益,充其量不过是小人恩怨而已。一方面,太子丹得知秦王对燕督亢垂涎三尺,就绘图假意割地相送,这个玩笑开得可不小;另一方面,樊将军得罪秦王受捉拿,投奔到太子丹处,荆轲诱他自吻获取首级,干了一件亲者痛、仇者快的勾当。即使荆轲日后得手,会不会有人秋后算账,也是值得探讨的。
你看,荆轲扔金块、食千里马肝、喜美女之手、诱杀樊将军,与顶天立地的壮士形象格格不入,到头来献地割让,“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当地图展开、匕首露出,荆轲左手抓住秦王衣袖,右手用匕首对准秦王的胸膛,秦王施缓兵之计,愿听人侍妾奏曲便死,哪知听了琴曲暗示,拔剑扯袖,绝处逢生。荆轲也是多年的历练,曾经的慷慨激昂、信誓旦旦,如今窝窝囊囊地反被秦王砍中……我们无从探究《太子丹》所记是否有水分,但河北人喜欢把荆轲作为人文的方面,也希望荆轲是一个大大的英雄豪杰,有的影视也仿佛阐释帝王们对侠客的真情,我却感到了无聊,既有人文的迷乱,也有创作的浮躁。荆轲是个侠客,是一个没头脑的牺牲品。秦王到底统一了中国。荆轲自以为是,眼高手低,丢了身家性命,岂不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