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挪死,人挪活。”,是一句经常被人挂在嘴边的话。树因为水土不服,往往不易被挪动。而人因为能适应各种环境,所以挪动或许便是重生。无根而生,需要的是一份破釜沉舟的勇气;无根而生,需要的是一份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变化;无根而生,需要的更是一种忍辱负重中的平和。
我喜欢蒲公英,它成于有根的母体,却能在成熟的时候,选择无根而生。随后又可以在无根处为下一代有根而生,这是它们的伟大,也是可敬之处。做为人,我们也有无根而生者。有些人生于土地,却没有土地。他们是农民或者农民的子弟,却跑到城里来谋生。“故乡”于他们而言,只是一种字符,亲切而遥远。他们背井离乡,却是为了落叶归根。根于他们而言,是一束插在有水缸里的新柳,可望而不可及。而故乡,在不经意间则变成了来去的驿站。
不知何时,故乡已成异乡,留下的只是记忆中的一笔温存。而异乡的博大,终究只是蜻蜓点水的奔波。或许只有他们懂得生的艰辛、生的无助和生的伟大。因为他们的根,早已不知被谁连根拔起,唯有飘渺的江湖,才是他们落草的终结。静水深流,流得是一种底层的汹涌,流得是一种底层的归宿。也就在此刻我想起了一首诗“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不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我不知道,这是游子的悲哀,还是故乡的悲哀。《游子吟》,只是这些无根而生人的情怀,只是故乡的价值所在。因为人们记得的只是衣锦还乡,而不是落魄的布衣。所有的游子情结,在这里被故乡所看轻,被同乡所淡忘。留下的只是游子的那一身风尘仆仆的倦意,和那割舍不得的牵挂。
根在何处,若是这里,可这里已没有了承载记忆的主体。唯有江面上那只被遗弃多年的孤舟,还在和自己相映照,大概是一种同病相怜吧!也许无根而生,只属于这些落魄归来的人吧!仰天大笑出门去的豪迈,青春有伴好还乡的誓言,都在随意这一江东去的水而远去。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大抵如此吧!老气横秋,大概只属于某种人的心境吧。
唉!这些人之所以落魄归来,就是因为他们或许时常看到蒲公英,却并不曾它的身上,悟到自己的的无根而生的真谛。无根而生,是这个时代的最大特点,人们或许都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却不知道自己要到那里去。故乡,只是曾经的故乡,家也只是父母搭建的家。这地方,也许会因为我们的不劳而获失去意义,只有自己白手起家的家,才是我们的灵魂家园。故乡也因为有了这样的思想波动,而被我们所远离。
无根而生是我们的起点,也是我们的现状。维持故乡概念的是我们,打破故乡概念的也是我们。在无根而生的境遇里,我们懂得了谋定而后动的智慧,我们懂得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胆识,我们还懂得蒲公英代代相传,传的却是一种无根而生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