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近清明,前往各个公墓道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此时,由血缘、亲情汇集而成的巨大的磁场,布满在肃穆的公墓里。这些磁场放出一根根绵长的丝线,延伸到遥远的天边,牵引着亲人们的追思和怀念。而为已故的亲人扫墓,正是寄托追思和怀念的重要方式。
那里躺着祭扫者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或者大哥大姐、甚至早逝的配偶、子女。虽然,逝者的骨灰永远被埋入墓地深处,埋入岁月,埋入历史,而那由几个单字组成的称谓却永远地埋在生者的记忆中,那些难忘的时光刻在了岁月风尘都吹打不去的脑海里。在清明这个特定的日子里,总能引发人们深深地怀念。
前天,我陪一个远在外地的哥们到青山公墓,祭奠他去年因煤气事故意外丧生的父母。在我印象中,他是个不操心的角,快乐的主。从小到大,总是把事情交父母去办。而且他还特别贪玩,玩到快四十了才结婚生子。孩子小的时候,把父母接到外地去带。上学了,一到放假又把孩子送回老家,他自己玩得悠哉乐哉。这次看到他在父母的墓前,摆上祭品,点燃青香,竟放声大哭起来:“爸、妈,你们知道嘛,你儿子现在多累呀,一下班就要往家里赶,弄完了晚饭,陪着做完作业就到十一点了,第二天早上六点钟又要送你们的孙子上学。你们两老要是还在多好。我也用不着吃那么多苦了。”他这一哭不要紧,惹得四周墓前的人打开了记忆之窗,已故亲人的千般好万般爱都从心里总结了出来,引出哀声一片。
听到这此肺腑之言,哀恸之语,我强忍不住,眼睛变得湿漉起来。虽然,生死是天地之间的法则,有幸福康宁,就有阴阳两隔,但是,太多的时候,人在享福多不知,失去方知留遗憾。等醒悟过来的时候,那一个个耗尽心血,给自己带来幸福的亲人已成精诚羽化的魂魄,血肉晶凝的骨灰。而生者能做的是凄婉而轻盈的祭扫。
或许站在墓前的人们才会想到每天厨房里炊烟呛出的泪水;刮风下雨时头上撑起的雨伞;离乡求学时扛着大小包袱带你前行的背影; 呵护幼小时手里捧着的笑声;再苦再累时脸上挂着的温馨。而由这一件件的事情窜起的长长幸福时光已经远去。那种远去的幸福来自父母之爱,兄姐之情,纯洁无私,刻骨铭心。
也许此时的人们更会想到怎么没早明白,光阴似箭。父母兄姐终有一天会老去。没有把握过去,现在纵有再多的孝心和深情,也难以弥补亲人健在时失落的缺憾。机会失去后只有徒劳伤悲,留下洒泪千寻的自责。
由此看来,凭吊故人,既是一种对过去幸福的追思,又是一次自责和自勉。
从这种意义上说,清明是人们怀念幸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