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在进入初中一年级下学年时,语文老师出了个作文题:我的理想。通过老师的讲解和诱导,同学们纷纷写出了自己的理想。有的要当物理学家,像钱学森那样,研究原子弹。有的要当象杨乐张广厚那样的数学家;有的要当林巧稚那样的医生;有的要当像邱少云那样守纪律的英雄;还有的要当老师,培养红色接班人。我由于从小爱看书,老师说你就写你的理想是当鲁迅那样的文学家。
我于是下笔根据老师的引导,写出了自己的理想。那时其实心里最想做的是将来作个书店卖书的,因为前天镇书店下乡卖书,我看到那个又高又胖的店员在空闲的时候,一会拿起小说,一会拿起连环画,一会又拿起一本童话。座在那里悠闲的读着。我在旁边看着,心里真是羡慕死了,心里暗下决心,将来就做个卖书的,我从四周其他几个同学的眼睛里,看出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我一个。
但是不久后一堂自由阅读课,植物张老师的讲的故事又打消我的念头。记得她讲的是解放初期我国一群年轻的植物学家在我国植物宝库云南不畏生死,探索未发现植物,填补我国植物学空白的故事。老师讲的细心,同学们听得入神,那时,谁如果不小心闹出动静,全班同学都会拿眼神瞪他。就这样,一个新的想法诞生了,长大后,当个植物学家,踏遍祖国的山水,去发现新的植物。自从有这个想法后的三个月里,每天放学的路上,我都专注于路旁的花花草草。
可是就在这个想法在我心中即将生根的时候,一堂语文课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记得是区教育局领导来学校听课,我们当时的语文老师,记得叫刘学义,我能成为写作爱好者,与他有很大关系。那堂课,他拿了一本封面画着一个笑着的儿童,站在一棵有两个叶子植物旁的书。那本书我记得好像是本叫《育苗》的儿童故事集,刘老师从中挑了一篇给大家读起来,同学们很快被书中故事吸引了。
下课铃响了,三十多个同学仍聚精会神的听着,连听课的领导也进入到那充满童真又有趣的故事里,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座在哪里一动不动,刘老师延长了五分钟,把书中的故事讲完。至今,那堂课的情景我还能清楚想起。可惜的是,我曾千方百计想借到那本书,但最终没有借到。在此,我要感谢那本书的作者,您可曾知道,您的那本书,给一个懵懂少年,留下了多么美好的记忆。那堂课后,我的理想又改变了:长大后,当个写故事的,成为一个孩子喜爱的故事大王。
有了这个想法后,学义老师对我说,想要做一个写故事的,就要阅读大量书籍,我开始了阅读,说来也难得,四大名着中,我最先读到的是《红楼梦》,那时出版的《红楼梦》,是分上中下三册的,印刷非常古朴,通篇几乎没有一个错字,标点符号个个标注也准确无误。由于有些晦涩难懂,每天只能读个十页八页。读的很慢,但也不会像现在的版本读上几页,就快拿不住了。书是张姓同学借给我的,他的叔叔在镇里是个干部,能够借到很多书。
所以张姓同学成了我最好的书友,到后来,书借不到了,家里人是不会给钱让你买书的,爸爸发的《政治经济学读本》,我也能读得津津有味。哥哥参加工作后,知道我爱书,也为我买了很多。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两册老舍先生的《四世同堂》和张扬的《第二次握手》。我也曾冒着被打的风险,拿着母亲给我和弟弟过年买鞭炮的钱,买过几本书。记得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和《暴风骤雨》,还有贾平凹先生的儿童故事集《兵娃》。
由于大量的阅读,我的作文成了班里最好的,可以毫不费劲的写出老师出的任何作文题,每篇都能成为班里作文样板。也曾偷偷的给上海《年轻一代》杂志,写过一篇短文,后来给我回过一封信,通篇是鼓励之辞。此后,又为《山东文学》写过两个短篇,三个月后,收到退稿信,也是继续努力的话语。由于痴于阅读,耽误了大量学习时间,数理化成绩急转直下。语文成绩却出奇的好,老师无奈称我“单腿跳”。
由于父常年工作在外,缺乏有效的指导,偏科最终也未能纠正过来,可我引以为豪的是,那就是曾经在较短的时间,帮助我的三个同学写过同一题目的三篇作文,且风格不同,字数都在两千字以上,一点也看不出是同一个人所为,并分别得到老师的好评。至今同学聚会有时还被提起。下课后,特别是放学后,我的身后总跟着几个爱听故事的同学,那时我说话有些不太利索,但讲故事的水平却很好,记得讲《渔岛怒潮》,同学们不依不饶跟了我五个下午,我才废寝忘食的讲完。
理想,青春的祭品。她像天上的云,已飘游得无影踪。但我还是常做这样的梦:曾经的少年,一会奔跑在无边无际高耸入云的林间,一会躺在无边无际的草滩,一群儿童围着他玩着丢手绢。又一会他已畅游在一个平静的湖面,湖上的蓝天,大鸟正昂首挺胸义无反顾飞向北方。
醒来,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