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到武汉后,有没有被当地人排斥的感觉”,一位从事社会学研究的广州大学博士在采访本人后这样问我。这使我想起了一位好友曾经告诉过我的,武汉本土的当地人确实存在着一定的排外倾向,就好像因为他是武汉人有种天生的优越感,抑或是外地人夺了他的饭碗而心生的妒嫉。由此说明,当地的武汉人对外来者并不怎么包容。我在如实回答“没有”后,于是反过来问她,他凭什么排斥我,他有这个排斥我的能力吗?
——题记
称谓、称呼,是人际交往过程中的首要形式,是一方对另一方表示尊重的礼貌行为,反映的是人与人之间既有关系的现状,即由于亲属或是其他方面的相互关系,以及由于辈份、职业、身分等方面的不同而导致各自不同的称谓名称,例如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嫂嫂,教授、老师、师傅、医生,局长、校长等等。还有一点值得说明的,即一个人在不同的阶段被冠以不同的称谓,则往往能反映出他的地位、身份的变化,科长升任为局长、县长变成为市长即是。更有一点需要特别强调的是,因为不同的称呼,会反映出人们对他的认知程度,所导致的心理与情感的某些变化。
来到武汉居住一段时间以来,让我感动的事一个接着一个地不断涌现。特别是反映在称呼上的变化,让我想到了许多许多,因而又有了些许新的由衷感触。
刚来的时候,先是在雅庭内的环形道上为健身循环往复地跑步,常见的人自然不少,但因为彼此之间互不认识,没必要打招呼,也就免了打招呼的繁琐。见了就见了,芸芸众生,人来人往,萍水相逢,只不过是人生旅程的一次擦肩而过,视若不见,也就罢了。而有些人相见的频率多了起来,比如邻里之间,上下楼之间,彼此间若不打个招呼似有不妥吧。还有一些人,本来就很热心,有礼性,若没有个招呼,就觉得没有人情味。怎么招呼呢?“嘿”,外加一个招手礼,还有的更客气一点的就是,“你好”。
对他人表示了尊重,便没了心理上的负担,这种方式自是很好。
在长跑过程中,又被热心人动员去参加汽排球队活动。既然相互在一起活动,若没个称呼怎么交流呢?不打声招呼,就有点说不过去。怎么称呼?因此便相互通报了彼此的姓氏,大家见面便有了称呼的便捷形式,老李,小张,都依着姓氏称呼对方。但真能知道彼此真实姓名的则不多,老程、老周、小李等,便这样的相互称呼,自成常态。“来呀‘老T’,那边不是民有了人吗?你上这边来吧”。
以姓氏相称,便是很自然的事,比起“嘿”、“你好”,显然要亲热许多,因为彼此之间的感情距离拉近了一大步。
过了一段时间,居委会副主任刘兴望突然对着我喊“T局”。当时我还没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可过后一想,终于明白了,原来就因为头天下午我们在一起活动时,他问起我过往的经历,我便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曾经搞过旅游、外事。他很有可能据此而推断,那就是旅游局长吧,“T局”就这样代替了昔日的“老T”,大家也就顺着这么称呼,“T局”就这样登上了大雅之堂。
以“T局”称呼,似乎比起“老T”来,来得温雅些,文明些,其中不乏还有这一曾经的经历在里面的意思,一种尊重他人的意味特别的明显。
原出于消遣时光、放飞心情而写的有关百步亭花园的一些散文、通讯,《百步亭的护花使者》、《雅庭观景》、《华庭观塘》、《龙庭观秋》等,相继在《百步亭报》、《百步亭花园网》刊载。既然见诸报端和网络,自然有一些人看到,我们一起活动的这些好友们自然也不例外。华庭的老李,我依旧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第一个率先对着我喊起了“T作家来了”。那些已经看过和没有看过我文章的人,包括刘主任在内,也是自此以后,他们不再呼我“T局”,自觉不自觉地跟着一律改成了“T作家”,或“作家”。“你看看,作家来了。”
什么作家呀?山中多老虎,猴子敢称王?只不过是其他更多写文章的人不在一起活动便无由认识罢了,而我就占了这点先机之便。再说,不就是写了点不入流的文章吗?一向自知之明的我,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作家”称呼,只是客气地报之一笑。因为我明白,这纯是对本人的一个礼貌的尊称,更准确地说,是戏称而已。
尽管这只是一种客气的尊称,或者是戏称,但比起“T局”来,我依然听懂了对我的所谓“敬仰”中似乎又多了一层“了不起”,抑或是聊拨话题的韵味。对于前一说法,我自然诚惶诚恐;而对于后者,自是乐得其所。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在一些人尊我为“T局”、“作家”的同时,又有不少人在见了我后,常常直呼我为老师,“T老师”上“T老师”下的没完。
这倒引起了我的警觉,我是“老师”吗?我有这个被人如此高规格称呼的资格吗?面对让我很有些脸红的这种称谓,我倒是担心起“老师”这称谓是否有被泛化,甚至是有被贬化的危险;我进而又想,我是不是被“老师”的美誉给“绑架”了呢?盛名之下,其实难负呀!
但无论怎么说,毕竟是人家的一份尊重与恭敬。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说你愿意不愿意接受,“T老师”、“T老师”,就这样被叫开了。从这个时候起,那些关系很熟的伙伴们,“T作家”这个称谓再也没有人提起过,而原有交往并且后来因故已经停止来往的那些人呢?自然还是以“T局”、“老T”相称。
有趣的莫过于四居委会的刘副主任,他是“T老师”叫得最甜的一位。记得有一次,我们居委会共有4个人参赛“亚心”医院与长江日报共同组织的“跑出心健康”活动,刘主任不仅对我极尽热络友好,客气有加,竟然还当着许多人的面主动介绍起我来,“这就是“老资格”的‘T老师’”,那个客气的氛儿让人感觉我和他的位置是不是过于颠倒了呢?亦如当初我对他的尊敬与客气那般。
最让我感动的是,当我采访汉口铁路初级中学校长邓小燕一行“课外访万家”的活动时,他们作为真正是教书育人的老师竟然也异口同声地称呼起我为“老师”来了我更是受之有愧,感觉无地自容。可有什么办法呢?看来我只有被动接受的份儿了。
还有四居委会夏玮主任,可我们从未谋面。就在百步亭会所召开第26届世界志愿者纪念日大会的那一天,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生主动走到我跟前,“你就是T老师吧”?那个热情劲儿让我好一阵感动。而我则从她与人们的互动情况推断,她一定就是小少年纪就受人尊重的夏副主任,于是被动变主动:“我知道你就是夏副主任,可我一直没有向你汇报的机会,真的是对不起”!
面对不断变换的称呼,是表明本人与他人之间既有关系的现状,还是反映本人身份的变化呢?抑或是随着人们对我认知程度的不同而导致不同的称谓呢?这些,我无从判断。还有担心就是,我是不是有点儿声名藉甚了呢?可我问心无愧地说,自从来这儿定居以后,本着尊重他人就是尊重自己,予人方便就是方便自己,重塑自我,奉献社会的信念,使我一直保持着低调做人,低调处事。但,也许是正因为自己一向严己宽人,才让我得到了这份意外的收获吧。
作者:陶家宗
2011.1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