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默苒在一片漆黑的夜里急速飞驰着,两旁的景物不断后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脚底万般针扎般的痛感,可她只能狂奔。
古泽在前方和几名暗卫也是一般无二,只是她已体力不支,几次都险些落下队伍。而后面,是南国的军队穷追不舍,古默苒暗自懊悔自己太过不小心,惹出了这些麻烦事。
前方传来古泽一声:“快跟上!”
古默苒闷闷地恩了一声,但女子的弱势体力摆在那里,她也只能尽力。但她话音未落,便被一箭射中了后背,古默苒在黑夜里不禁翻了一个白眼,今天这是倒霉透了,估计喝口凉水都会塞牙缝吧。
她捂着伤口,仍是逃命,可中箭前她就已体力不支,此时要跟上更是难上加难,而前方所谓的哥哥和几名前来保护的暗卫,虽是听到了她中箭的闷哼,显然没有停下来想办法发意思。
她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就像她母后说的:“公主再尊贵也只是一个和亲的工具罢了,暗卫只需负责古泽的安全即可。”
古默苒则——生死由天。
古默苒看着追兵越来越近,而古泽和暗卫的身影越拉越远。她咬了咬牙,脚尖一转,向另一条更加偏僻的小路逃走。
她想引走一部分兵力,会更好逃吧。
脚下刚转了个弯就又有一支箭向她射来,默苒这次可算有了准备,一套动作那是行云流水,只是扯痛了伤口,身子低了些,箭羽擦过她的头发。
一时间,她那乌黑的长发像丝绸一样,飘散开来,月光照在她清冷的眸子上。默苒回头看了一眼箭羽射来的方向,又继续之前的步子,一刻都耽误不得。
默苒此行本是在南国的灵国密探传来消息,南国打算奇袭灵国,用最小的损失攻下灵国,他们来打探虚实,若不实则只需全身而退即可,属实则需长时间的驻扎打探和监视。
他们在屋顶上本就没听到有价值的消息,在撤退时默苒又在撤退时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竟擦到了屋檐旁的风铃,这才致使他们奔走了几乎一整夜。
而另一边,南国太子夙寒正和各位将军吃晚宴,看看舞女,正是客套的离别之际,却听一角风铃骤响,追上去向一个身材矮小的亡徒射了两箭,第二箭发现她竟是一个女人,这本也算不得什么,只是那月光下清冷的眸子和看起来那般飘柔的头发,使他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
像是永无尽头的折磨,无止尽的逃亡,使得默苒不断骂娘,可脚下的步子也不曾慢下多少,按照正常的训练来说此时她早已趴下,这大概就是人的潜力吧。
夙寒望着古默苒奔去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像是看到猎物的豹子一样势在必得,走向了另一条路。
当晨雾朦朦时,夙寒换了一套蓝色粗布衣裳,头发也换了样式,在曦光下的小院里,晾晒着草药。
古默苒此时才气喘吁吁地跑向小无人。
夙寒一身蓝色麻衣,头上是最为普通的白色头绳,虽是在做一件再是平凡不过,甚至低下的事,至少在之前的古默苒看来,在做这些事的村下野夫,她是怎么也不会多看两眼的。
可今天,怎么也移不开了眼,早晨,早晨那阳光透过层层雾打在他身上,明明是昏昏暗暗的,但他似乎整个人都在发光。
青青的草儿,摇曳的花儿,远处一两声鸟的鸣叫,这里美好得像是另一个世界,除了后方不分场合的追兵,又听遥远的后面传来:“别跑。”默苒翻了个白眼,白痴才不跑呢!
默苒两手一托,“这位兄弟,江湖救急,能否借茅屋躲一躲?”还不等夙寒回答,便钻进了屋子,左翻右看哪里方便躲。
夙寒走进屋子,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掀开了床上被褥下的一块竹板,“到这里来吧,他们找不到的。”那样子啊一脸无害啊!
一番手忙脚乱后,默苒听到黑暗中外面一阵争吵,之后是骂骂咧咧和各种翻箱倒柜的声音,一段时间后又听到“千万不要被我们发现你偷偷藏了人,否则你小命难保!”
然而走出了屋子,搜查的人却是一脸冷汗,即使是太子示意,做这种事也是要撑起小胆子的。可怜了这群杀人都不眨眼的护卫了,想着王爷的气场,不禁都打了个寒颤,摸摸自己的脑袋,确定它还之后便像见了鬼一样的飞速逃离这是非之地。
夜晚视力差的暗卫们一个个都在想,太子窝藏逃犯,不会就真如传言所说,太子从未有妻妾是因为有断袖之癖?好像在不知不觉中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大秘密。 与此同时,夙寒探头探脑地向窗外看了看,人影都已经消失,他勾了勾唇角,打开竹板,搀扶着默苒爬出,她看了一样小屋子,又像是渴求地盯着夙寒,渐渐开始意识模糊,晕倒在了夙寒的肩上。
夙寒呆滞了一下,拍了拍怀里的人,却眉眼紧锁着,不曾醒来,自己却忽地感觉到,并不想推开这女人,只得深深地叹了口气,将古默苒放在床上,撕去一部分衣物,开始检查伤口。
默苒的衣服几乎已经可以挤出血来了,夙寒一边挖去默苒背后的箭羽一边皱眉,暗恼自己为什么要用有倒勾的箭,箭每被拔出一点,都勾肉涌血,拔出箭后伤口处更是血肉模糊。万幸的是,整个过程默苒都昏迷着,夙寒把自己随身的药粉撒在默苒伤口处。
坐在床沿边上,夙寒想不出他为什么要对待一个刺客这么好,只是忍不住地对她好,不想看她痛苦,不想看她受伤,也深深地记得那记眼眸。
夙寒的心理第一次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他猜不透这是什么,但是按照自己的心做下去吧,他想。
默苒第一次醒来时,先是闻到满屋子的药味,口中尽是苦涩,虚弱地喊着:“水,水,水,我要水。”
在一旁煮药的夙寒很是机灵地倒了一大杯,扶默苒起来,她一口气喝喝尽,这才慢慢有力气睁开眼,这死里逃生后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夙寒那张放大版的帅气脸庞,只是还没来得及细细欣赏,后背的冷气涌上脑门,待看清楚自己大片的裸露肌肤时,她简直要疯了,扯痛了伤口惹得她一阵龇牙咧嘴。
夙寒在一旁憋笑到抽筋,这女人怎么这样傻,这样怕痛,还来做刺客!
扶了默苒躺下,他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该熬药熬药,该做饭做饭。默苒就看着他,额,准确来说是看着他的颜值。
夙寒感觉到紧紧盯着自己的热烈眼神,对着默苒笑了笑。
默苒的心快速跳了起来,在心里画了无数个圈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在心里鄙视过自己无数次后,默苒还是眼球离不开夙寒,索性闭上眼,然后,然后就听着叮叮咚咚的声音——睡着了。
待默苒第二次醒来,夙寒正在屋外劈柴,一阵噼里啪啦,,默苒觉得自己脑子也没有太昏沉了,自己的身体恢复的比想象中要快要好。满意的笑了笑,活动了一下自己快凝固在一起的四肢,喝了口水,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吃得毫不客气。
炙阳西下,晚风轻抚。默苒诱人的黑发轻轻地飘着,那趴在窗前的人儿,脸上映着晚霞粉红的光。今天,天气真好。
四周很静,只有青竹的沙沙声,一片娴适美好安逸,眼前这人,倒也吃的挺香,夙寒抿嘴笑了笑。
“姑娘,开饭了,你现在身体能吃么?”
默苒翻了个白眼,“当然要吃!”都快饿死了,肯定有吃的就吃啊,躺在这里这么多天,自己不知道要饿瘦多少,要知道醒着的自己可是三餐一顿不落的!心疼自己的肉。
默苒笑着,一路颠到小桌子旁,看清楚了饭菜却又苦了小脸:没有一点儿肉的影子!那些野菜和米粥,除了咸味和草味,什么都吃不出来!
默苒一边心理念着肉,一边撇了撇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肚子这么饿,不吃白不吃!
夙寒看了全程这才抿嘴笑,“姑娘你大病初醒,不宜荤腥”。
默苒翻了翻白眼不说话,不吃肉才是要命啊!不过这野菜和小粥竟是出奇地好吃,可能是躺着一直没吃东西的缘故,她很快吃掉了一碗,伸手去乘第二碗却又被夙寒拦住了,“姑娘身体不宜吃多”。
默苒无语望天,怎么这么多不行!本想发脾气一个眼神杀回去,看到那骨节分明又那么光滑的手,一下子便脸红了,把手收了回来。
两人都呆了一下,“姑娘,小生苏寒,家父在本地开药馆,今本独自来山中研习药材,不知姑娘是?”
“啊,我?我啊,”默苒猛地醒了神,“我是外地人,名陌苒,陌生的陌,苒苒齐芳草的苒。 家兄欠了赌债,逃去了别的地方,把我买给了债主,我和那里别的姐妹们一起想办法逃了出来。追我路上他们意外死了一个兄弟,就开始对我喊打喊杀的了。”
“竟是如此,姑娘若不介意,可在小生这里养伤躲债,这里鲜少有人往来,利于静养。”
“那陌苒便叨扰了”默苒那是一脸不客气,自己有伤在身不说,有吃有喝不用动手,看看这山里的风景也不错。
“不叨扰,不叨扰,我自己在这山中也着实太过清净了些。”
刚开始两人的画风很是和谐,在这样的小房子里,遇到了还要弯个腰相互问候一下。默苒也不好意思被照顾的这么周全,也谦让过几次让夙寒睡床上,都以默苒有伤在身又是女子的理由驳回。
后来默苒对夙寒这张脸免疫之后,本性开始无限暴露,让这画风变得让人想抽她。 “小寒——”默苒指着不远处山头上,“姐姐今天要吃果子。”
“小寒寒——”默苒用让人掉一地鸡皮疙瘩的声音喊,“姐姐很久没吃肉了,你就打只兔子吧,姐姐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说完摆出一个自得的样子。
夙寒乖乖打了兔子回来,兔子确实很想,默苒的手艺确实很好,可他只闻到了味道!这是最重要的,夙寒只闻到了味道!默苒用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解决了它,夙寒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脸黑线地回椅子上睡觉。
“小寒寒,小寒寒——”还没等他稍微睡一会,就见默苒拿着蜡烛放在脸的下面,像女鬼一样放大无数倍的脸出现在眼前。
“好啦,别生气啊,我给你看我珍藏的好吃的。”
夙寒的黑线更多了,住在他的地方偷藏了他的食物还一脸兴奋地告诉他,她藏了好吃的要给他看。算了算了,看在她半夜不睡觉来送吃的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默苒把一个用衣服缝成的袋子提到椅子上,满满一大袋啊!
夙寒心底无限疑惑这女人怎么长的脑袋啊!自己这么勤劳有力气,一日三餐从未少过哪一餐,她竟还屯了这么多食物!
令夙寒更加抓狂的是,他手还没伸到袋子里面,默苒就飞速拿走了袋子,那是丝毫没有之前提不动的样子。
“陌苒姑娘,这是?”
“给你看看啊,本姑娘我有这么多吃的是不是很羡慕。”
这才是最近摘回的野果总能以最快的速度消亡的原因!可耻,可耻,她竟然还能笑眯眯地说出口。
夙寒抱脑抓狂三秒钟,在默苒的大笑声中,把自己摔到椅子上,再也不想起床,再也不要做吃的了!可怜我这一国太子在这里找虐!
第二天,呃,说来话长,小受太子还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决定做个好人,三餐依旧,水果依旧。只是他是手速一点也不比默苒慢,这一大进步惹得默苒捂着肚子笑了大半天。
夙寒沉浸在这样的安逸幸福里,至少他是这样想的,这些日子他很快乐,跟陌苒呆在一起有和别人相处不一样的舒适。
慢慢的,夙寒开始从默苒的神情里看到焦虑和对外界的渴望。夙寒知道,默苒呆不久了。
果然,一日早晨,某每日大吃大喝睡到太阳公公上山的懒虫早起了。
今日不需夙寒再留一半的饭了,只是饭桌上的气氛非常诡异,整日念叨的默苒也安静下来了,两个人只听得到筷子碰撞到瓷碗的声音,而这仅有的声音,显得异常突兀。
当饭菜开始见底时,默苒终于还是讲出了口,“小寒寒啊,默姐姐要先走了,家中还有老母需要照顾,不知这些日子没有我的照顾,她是怎么过来的,不能总是住在这里了,托你的福我的伤也差不多好了,趁时间还早,我要上路了。”
夙寒在小木桌下的手握紧了拳头,早料到这日就快来了,没想到它到来时,还是这样——痛苦!
夙寒苦笑了一下,他觉得这些时日他的所作所为总能让她感受到些什么,究竟是她装糊涂,还是脑子太过傻没想到。
“陌姑娘,小生以为姑娘走不得,小生这些时日以来和姑娘同吃睡,自然是要对姑娘复制的。”夙寒说的一脸认真。
“不用不用,你完全可以把我当你的好兄弟,照顾兄弟是你应该的。”
“不可,阿娘说不能逃避自己的责任。”
“实在不用,就当作你救我一命的抵消好了。”默苒连连摆手。
“不行,阿娘说……”
“停停停,不管你阿娘说了什么,姐姐今日一定是要走的。”
两个人一时间都呆住了,默苒垂下头,“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半时辰后,夙寒看到默苒猫着身子自以为隐秘地从竹林的小径里走了出去,他只是看会儿背影,然后又在原地呆滞了一会儿,什么话也不说,从外面关上了门,甚至都没有再踏进去。
夙寒后来听到灵国密探来报,公主古默苒就是“陌苒”,她很顺利地回到了自己的国家,而“陌苒”回去后,她所守护的一切都被毁灭了,她一无所有而且还被关押在一个古旧的院子里。
夙寒一脸无奈,上报父皇说,他看上了一个姑娘,这可吧刚要踏入后宫和皇后沟通感情的皇帝乐坏了。
这些年他不知道塞了多少美人到他的后院,他可倒好,遗传了自己的性子不说还变本加厉,那是看都不看一眼那些莺莺燕燕。每次一提起传宗接代夙寒就回:“父皇宫里不也就母后一人,等何日父皇后宫佳丽三千,孩儿定当娶妻归来。”气得南国皇帝的胡子抖个不停,别的国家的皇子们巴不得后宫只有皇后一人,自己的皇后之子,这可是无上的宠爱,如今这个孽障却总用这个由头来躲避讨妻纳妾。如今甚好,这孩子终是开窍了,不然就算是深知儿子为人取向的他,也要开始怀疑了。
“哪国公主,呸呸呸,你从未和别国公主交接过,不会是公主,那是哪个大臣的千金?”
“禀父皇,是南国公主,古默苒。”
“是这样啊。”皇帝摸着胡子说,“那你打算怎样做呢,据我所知,这女子能从后宫中脱颖而出,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小军队,绝对不是好拐的人。”
夙寒一头黑线,真还被说中了,这些时日来自己的温柔陷阱都不管用,还是直接点好了,“提亲吧,明日就送帖子,为了两国和平安逸,太子前去灵国和某位公主结亲。”
“哦?”皇帝挑眉,“朕竟不知朕的儿子合适如此深明大义了,竟要为了两国邦交结亲。”皇帝说着哈哈笑了起来,想想自己在皇后面前被这小子挖了多少坑,捣了多少乱,慢慢就可以偿还回来了,比如这断袖之癖,再比如……
皇帝陷入自己的幻想嘿嘿地笑着,丝毫不顾夙寒一脸黑线,等夙寒再出声才回神,抬起头吩咐下去,“好事好事,快去安排,越快越好。”
夙寒到灵国的事默苒丝毫不得知,她自回到灵国,失去了一切,埋葬她去亲信就用去了好久好久,而这些人灭亡的主导者,说来也可笑,是她的母后,甚至连如今的境况也一手拜她所赐。
夙寒在宫中游荡几日,发现默苒住的地方是偏僻,但也是发生故事的好地方。
一日秋高气爽,满眼枯黄,夙寒在默苒院落附近放风筝,自是灵国皇帝全程相伴。灵国皇帝问起夙寒可有看上哪位公主,夙寒摇了摇头,那群公主们,不等他走两步就摔倒的摔倒,晕倒的晕倒,满天刺鼻的脂粉味简直就要毁了他的鼻子。
院落里无一个下人,默苒看到天空中的风筝,心下好奇这宫中还会有人有这等闲情雅致。
默苒刚一探出脑袋,就被夙寒的眼光紧紧锁定,默苒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望着天空中的风筝,现在这里再没有了她牵挂的人,她多想能飞出在宫墙。
夙寒看了看那探出的小脑袋,对着皇帝似随意地说,“不知那位可是皇帝后宫的佳丽?”
“不不不,她是朕的女儿,如今因犯错关入这里,不想她竟这般无礼竟敢爬到墙上,朕这就去……”
不等灵国皇帝说完,夙寒就冒出了让全场人都呆滞的话,“既是公主,不知本宫是否可娶?”
本来对传有断袖之癖的夙寒来提亲不抱希望的灵国皇帝,只当夙寒是来游玩一圈也就罢了,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沸腾了,用一个在记都快忘记的公主换两国邦交,这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
灵国皇帝连连点头,“自是可以,自是可以。”
默苒正看风筝看得入神,丝毫没有感受到那一个个带着不同情绪的眼神。
夙寒走后一柱香不到,皇后就派人把默苒接回她之前的院子,塞了一大堆下人,表面上是说好好照顾公主,实则她也想不明白了,这满屋子的脂粉味还不如躲在那个破旧的院子里。默苒看着院子里的莺莺燕燕,苦笑出来,她哪里还值得母后如此费心。
七天后,默苒正在石桌旁边晒太阳,享受着秋风和太阳,却有人送来一身红色衣物,在午后显得特别刺眼。不知为何默苒在看到嫁衣的一瞬间,想到了那个在茅屋前晾晒草药的麻衣苏寒,只是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相见了吧。
她像玩偶一样闭着眼睛,任凭摆布,直至第二天的天朦胧将亮,默苒连南国太子脸都没见过,甚至声音也早就忘记了,今日却就要嫁给他,坐南国太子妃。
罢了罢了,不过是工具罢了,自己在这宫中也没了牵挂,就在路上伺机逃走吧,这天下大乱又与我何干。
想想如若能够在那山林里度余生,安逸释然,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只是苏寒若不在茅屋,以后自己做饭生活,多些无趣罢了。
默苒在一阵嘈杂中坐在马车上,她连眼睛都懒得睁开,算算时间,三天后差不多就到了茅屋地界,自己早三个时辰逃跑,再用功力赶五个时辰的路,就会到达茅屋,如果苏寒还在,能赶上晚饭吧,希望这段时间苏寒一人在山中,不会太无趣了些。
想想要这么费力气,加上舟车劳顿,她几乎睡了三天。
默苒也在三天后按照这个计划去做了,出奇的顺利使得默苒的心情变得都要飘起来了。
“小寒啊,姐姐又回来了,还是你这里舒服,我打算就赖着不走了怎么样?”
本来说这些话饶是脸皮再厚的默苒也是不好意思的,抬头一瞬间,看到屋里同样穿着红色衣物的苏寒,心里默默飘过一百遍发生了什么。
“不知本太子的太子妃逃婚顺利,可还算开心。”
“你,你,你……你不是要药馆商人的孩子?”
“本宫是南国太子,夙寒。”夙寒脑子曝出了青筋,这女人是多傻,别人说什么都信,以后还是把她带自己身边好了,夙寒自顾自地臆想着。
“那你默苒眼睛撇了撇茅屋”
“笨蛋,这是为了方便培养感情懂不懂啊!”
“哦”默苒马上一副我是乖宝宝我很听话的表情。
“好了,游戏到此结束,跟我回宫,本宫的太子妃。”
“啊?我才刚从一个皇宫里面逃出来!”
“放心,以后在南国我会护着你,更何况我们南国皇室向来没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后宫无数宫殿,只居你一人罢了。”
“那我还能这样安逸么?每日偷得半日闲,养花观竹看每日的风起云落。”
“不,不止这样,你会更快乐。我回陪在你身边看每日的朝阳晚霞,这是我的承诺。”夙寒看着她躲避的眼睛。
默苒没有再回话,夙寒径直拉了她的手,走上了不远处的马车。默苒虽不舍,却也一路安稳。
果然如夙寒所说,南国的皇室很是简单快乐,母后从她到的第一天开始各种吃吃喝喝,甚至拿起了自己多时不动的针线,非要夙寒再补办默苒一个更隆重正式的婚礼,父皇在朝堂之上一副威严冷肃的样子,实则偷偷给她将夙寒的断袖之癖是在不久前是多么真实,夙寒知道后,为了出折口恶气,以带母后上山为国祈福的由头,和默苒三人一起在山上玩了半个月,最后皇帝也耐不住去了,这才把皇后带回皇宫。 夙寒一边管理着朝政,一边把装病不理朝政的弟弟抓了起来,之前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如今自己有了妻,自当带着她去看看这天下,再有闲暇时光就与默苒一同计划着,哪里的风景最美好,哪里的城池中发生过怎样美好的故事。
默苒感觉自己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从前也曾无意中听使臣说起过南国有多美好,自己也很向往,如今真到了这里,满满的爱意,周围都开了暖气一样。原来,皇室也可以这样干净明了。
默苒也很努力,她试着再去爱周围的人,这次不用全盘只靠自己撑着,她不用在阴暗的角落支撑着薄弱的身体只为保护那些给过她温暖的 人。现在,她送了皇后一坛自己做的桃花酿,皇后便赐她一套酒具;她给夙寒父皇和母后做了一顿饭,整顿餐桌上都是欢声笑语和夸赞,她不必再得来的是一句冷冷的“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练功”和一个冷冷的背影。
更重要的是,夙寒本性暴露,是个完全的宠妻狂,一天到晚陪伴在身旁,从清晨到黄昏,从黑夜到黎明,每个朝朝暮暮。
默苒成了一个害羞的女人,她偶尔的偶尔一个主动的拥抱,就会让夙寒开心半日之久。
至此,南国民间又流传出了一段佳话:古默苒逢夙寒,半生悲苦都得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