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帘秋风一帘霜,一琴离歌一琴伤,一纸墨香一纸泪,一炉残烟一炉灰,一壶浓酒一壶凉,一地疏影一月窗,一川烟雨一川寒,一生相思一梦长。——题记
婉婉的背影,浅浅的思念——这便是龙应台先生笔墨下的《目送》。她以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和力,平静地,沉缓地,似是对一位故友在淡淡地讲述自己人生的经历。
我从这深邃,忧伤的文字中感到了丝丝温暖。父亲的逝、母亲的老、儿子的离、朋友的念、兄弟的携手共行,写失败和脆弱、失落和放手,写缠绵不舍和绝然的虚无。她写尽了幽微,如烛光冷照山壁。
深秋,下午,品茶阅书。
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手捧一本青灰色的小书,旁边的木茶几上搁着一杯菊花茶,不时啜一口淡淡的苦与甜;也不时沉浸在《目送》中荡漾着的空灵与哀愁。
我不知道,作者怎样写这本书的,只知道这本书很好,很感人。我现在上初一,但我的理解仍然是以前的幼稚与无理。每当我翻开它,总有一种心酸的情感哽咽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
不知何时,身体有些冷,拖着略带僵硬的腿,一步一步挪到阳台上。顿时,温暖又刺眼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我用手挡住了些,可还是有那么一小部分阳光透过指尖的缝隙钻了进来,我的眼睛有些疼,突然回忆起奶奶的脸,好苍白,好无助。我颓废地坐在地板上,想起了以前的我,还有,奶奶。一部让我略带丝怀念和伤感的电影,好旧,好老,好温暖……
同样是深秋,下午。
我坐在一把木椅子上,抱着一把乳白色的吉他,给躺在床上的奶奶弹了一首爱尔兰小调,虽然途中不太顺,但结果还是好的。奶奶露出了一丝微笑,用微弱的声音说了几个字,我通过奶奶的口型知道了,便用所有的勇气,撑起最灿烂、最阳光的笑容送给了奶奶。但看着精瘦的奶奶,我再也笑不起来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可我不敢在奶奶面前流下眼泪。我把吉他轻轻放下,悄悄地溜了出去,躲到一个角落中,把头埋在双膝中,无声地哭着。在那刻,这个黑暗的角落,只属于我,没有谁打扰,没有谁陪伴,只有悲伤与寂寞的缠绕。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似乎哭累了,抬起发丝杂乱,眼睛红肿的脸看着窗户,温暖的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反而折射出一种梦幻的色彩,好不真实。我伸出手想触摸这种温暖,我的指尖刚刚碰触到,它便消失了,我明白现在的我处在世界的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明明离光明只有一厘米远,却又触摸不到世界的温暖,感觉不到自己的快乐,总之掩饰自己的悲伤。“太阳光下的悲伤,谁能读懂?”我在心里安慰自己。
等我再回到奶奶的房间里的时候,奶奶已经睡了,她又累了,我轻轻地对奶奶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拿起吉他轻轻推开门,快关上门时我又深深地看了奶奶一眼,然后。轻关上了门……
再看《目送》,我有些懂了。
《目送》中的孩子告别母亲,一个人踏上那条每个人必经的道路。在告别的时候,母亲目送着孩子渐行渐远的背影,站在斑驳小路的这一端,看着背影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眼睛里流露的风霜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我仍记得我在学走路时,离开家时,有一道目光一直一直伴随着我的脚步一起一落。我现在知道了他,是谁。
奶奶舍不得孙女去受苦,去接受岁月的洗礼。她太懂得这条路上的艰辛,当年的她也向往过,义无反顾过,然而也跌倒过,流泪过,但,不后悔。如今她只能放手,让孩子自己走,因为——
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
这是奶奶在健康的时候告诉我的话。我把它刻在心里。又在心里悄悄地刻下后半句:这条路上的艰辛,只有自己懂;这条路上的风景,也只有自己欣赏才能会心一笑,这条路上的果实,只有自己采摘才更觉得甘美,这条路的尽头,也只有在别人最后的目送中,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