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渴望着无尽的黑暗,拒绝着所有自己不愿去看的人和事。以至于在睡觉前必须关掉所有的灯,只有这样无尽的黑暗才算是安全的,也只有在黑暗中才不会彻底的绝望。闭上眼得来的黑暗是由自己掌控的短暂的自欺欺人。而夜里巨大的黑暗是对现实的逃离,能掩饰她内心的极度不安。为了安抚自己,总是在近身的地方立起一片屏障,自己的玩偶熊或者用被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抵挡什么,但始终不敢放弃这种戒备,像是一放松就会沦为万劫不复的境地了。只要世界是黑的,就不用去分辨所有事物的好与不好了。可以都接受,也可以一并拒绝。
一直想去背叛,可究竟是要背叛什么连自己也不清楚,也许是要背叛某个人或者是某种生活状态。她是恨自己坚守得太久了,久到可以延伸出一种绝望,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孤独而穷困的未来。这种绝望令她有些神经质,本能的拒绝着哭泣,她认为这时的哭泣不是发泄痛苦,而是在表演。在没有找到足以欣赏这种表演的人之前,她不愿再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
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由自我安慰而来的情节都是脱离现实的,就像一种可耻却又无法遮掩的慌言一样。她害怕别人窥见了这种可耻。她认为这种耻辱不压于在众人面前一丝不挂,是一种无法饶恕的耻辱。一旦被人发现,就变成了白衬衣上永远也清除不了的墨迹一样。所以她就拼命的丢弃着与之相仿的过去,她觉得那种阴暗是肮脏不堪的,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想像这东西是可以无限放大的。这不关质与量的优劣或多少。是可以随意选取的,都可以在自我陶醉的世界里存活成形的。她惧怕着这种罂粟一般的吸引,却止不住的去想像生活。
她的内心永远处于这种矛盾之中。不断地痛苦挣扎着想要逃离,却又害怕挣脱这种束缚以后,不知该如何去填补内心那极度的空虚。
她开始认为和固定的人一成不变的生活,不断地为同一个人重复痛苦是一种对自尊的羞辱。她不能让其他人肆意地践踏。于是决定重新审视那些改变自己一生的陌生男人,她想知道这些人有何魅力能让自己如此记得。
第一个男人,不,前两个只能算男生,男人的含义太深,而他们不能胜任这个称谓。
第一个人,够好看,仅此而已。好像就这一个词汇,一个女人在形容一个男人好看多半那个男人已激不起女人的爱了。这个人夺走了自己太多东西,唯独没有拿走她的心。他的形象已瞬间坍塌,猛然间看透一个人算不上是一件好事。她承受不起这种瞬间坍塌所带来的痛苦,这已是在她的极限之外。强烈的不安驱使着她像一只落水的苍蝇一样,拼命地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时分清楚这个自己投怀送抱的男人的现状。他有个女友。而她却从不把他的女友当成情敌,竟会生出些同情。这种同情连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何而生。她可以微笑的看着他们在电话里相互言语,她不在乎这些,她只是想有个人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极力减少着自己的痛苦。她依旧爱着这个自己曾经爱过的人,但不愿像以前那样真切爱,只是一种在自我世界里的想像而已。她不愿意选择,也痛恨必须选择。所以她只是等着看这个男人做出自己意料之中的选择,她喜欢这种直白的残忍,这样就可以继续背叛了。也许是出于不满,她必竟还是抱过希望的,报复却是针对自己。
她终究没有完全按照构思中的那种背叛前行。就像是猛然间走进一家高级餐厅,面对着一桌的高级菜品却食之无味。这是对情人的亵渎。她的不小心,恰似不懂得刀叉精妙之处的人出现在了西餐桌上,是窘迫不辜的。
这个男人是带有强烈征服欲的,言谈举止都隐然向她表明着自己的立场。男人是聪明的,总是用钱来代替多余的语言。她渴求着金钱,却也惧怕金钱。不是惧怕金钱本身,而是怕这种恐惧将自己淹没。
她总是在嘲笑男人,笑自己的可耻。在她眼里,男人的话不重要,她只是做好一个观众就好,等待上演别人的剧目。
她总是沉默着,而这种间歇性的沉默正是男人好奇的所在,他从来搞不明白这个古怪的小女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很多时候她也明白自己也是一个戏子,她只是想证明在纵横的物欲里是否还能有感情的存在。她的戏还未开场而自己就应该谢幕了,她必须离开,只不过徒增了一些悲凉罢了。她想恨,却不知道该恨些什么。生活像是一个无底洞,不断地吞噬着自己。她总是害怕。已经不忍心再去解剖自己的心思了。她又开始孤独了。有时以为有人可以拯救自己了,可伸手去触碰时,才知道那是个幻影而已。她很乐意这种清醒的拒绝,只是乐意享受这种不能言说的痛苦。她一直害怕骑自行车,害怕自己驾驭不了,从而摔倒。与其让车子排斥自己,倒不如自己离车子远点。她总是用极端来形容自己内心的不安。
爱着三毛,也向往着三毛一样的生活。她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却总在拒绝人群。怕被别人遗忘,却又不愿去接触。感觉快要崩溃时,就一遍又一遍地为自己编织着可耻的谎言。她认为忘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心里挖座坟,将其深深地埋起来。或者是转移注意力。她不愿哭了,因为没人心疼这种软弱的。
她开始看《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她应该为自己的冲动买单。
她累了,痛了,还是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