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个十足的诗人,和往年一样,一把镰刀写完整个秋天,没有隽永的文字,重点记录日落黄昏。我走在字里行间,享受着春天般的盛宴,似乎一切都欣欣然开始了,一切都气昂昂没停下来。我拿起奶奶用水竹编织的箩筐,躲进去,藏起来,静悄悄,拾起那些被遗忘丢掉的日子,一点一点。
我在夜幕降临前读着母亲的诗篇前言,突然感觉自己得到摇篮般的关爱,这个时候,我居然可以不需要成长起来,也不需要害怕那伴随成长的孤单,因为诗歌里有一大批玩偶在调皮捣蛋,乐啊,整个场面一点也不嫌烦。每首诗篇都有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无论我藏得多快,还是让她把目标发现。淘气鬼啊,这又是母亲的呼喊,我匆忙和玩偶说声拜拜,端端正正坐到全是咸菜却依然散发美味的饭桌边。
夜风柔柔相伴,胜似和邻家姑娘肩并肩,我读完一首继续翻篇。我知道,母亲的镰刀割绿了荒山,割回了茅屋的温暖;我还知道,一个夏天,母亲挥着镰刀把烈日的嚣张气焰赶到天边,沉进云海。很多时候,我幻想背着这把镰刀四处闯荡,割掉一路杂草,可我未能如愿,母亲护着她,生怕我动她半根毫毛,再后来我才明白,母亲的镰刀只能扎根大山。
诚然,我带不走镰刀,扮不了故事的主角,毕竟它才是母亲唯一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