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屏遮轻雾,晓寒坠晨梦。若是你开始怀念过去了,就请告诉我一声,我好及时地安慰你,因为我知道,当一个人开始怀念过去的时候,便是意味着他如今过得不好的时候,一个人只有过得不如以前,他才会怀念以前。但任凭我们怎样怀念,它还是不会再回来,过去了终究是过去了,纵使我们有如山银钱,也买不来留云借月之能。或许我们可以在纵情拚醉的时候,畅怀一笑,笑声低沉处,闭眼轻唱“翠黛眉,夜留醉,艳妆丛里几人回?久徘徊,夜如岁,此情直教不得归。”唱声细处,对眼已挂双琼瑰。
我也会怀念过去,我也会在半夜里给朋友突然打去电话,告诉他我有点伤感了。他会问我怎么了,我总是答不出来,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突然的伤感是怎么来的?难道是我如今过得不如意吗?还是发生了伤感的事情?都不是。这种伤感他经常会造访我,在我一个人的时候,或者是在我听到别人说了一句话的时候,而这句话也刚好是以前某个故人对我说过的,此时,伤感就来了。
总是一个人在大大的房子里发呆,总盼望着有人来,无聊的太过了,不知不觉地就会衍生出伤感来,这时,我就会摆弄点东西,剪剪吊兰上的错枝和干枯,把不合季节的衣服拿出来,重新叠一遍,或者放着轻音乐,接上一盆热水烫烫脚。亦或是整理抽屉,每拿出一样东西,便会想起些许事情,买东西的人,为什么被搁下了?若是做了这么多,仍旧是伤感不去的话,我便干脆一甩门,走出屋来,去僻静的地方独行一番。若是独行,而且还是僻静的地方,我更喜欢黑夜里这样做。用过晚饭,黑夜袭来,我便一个人朝着村外走去,一路上夜风习习,夜色渐浓,我施然而行,不急不躁,总觉得这是人生躲不开的喧闹中的一片净土。黑夜是用来做梦的,也是用来回忆的,我走一路便会想一路,将过往的事情都重新过滤一遍,于悲伤中捡来喜悦,在欢愉中思量忧愁,总觉得这是一种修行。修行并非是要沐浴更衣,研读经藏,有时候俯看花开,倚窗听雨,甚至拾捡落叶,驻看昆虫也是一种修行。
我喜欢安静,可又怕太过安静,变成了死寂。我讨厌喧嚣吵闹,可自己一个人过日子久了,又有些羡慕熙攘喧闹。有人说,人生就是一场轮回,出生到死亡所经历的事也都是轮回里的小齿轮,不停地在转动。不会一直好,不会一直坏,不会永久喜,不会永久悲。这正如林徽因说的“我若将寂寞坐断,定会重拾喧嚣。”我不知道有时候是怎么了?一念息却万尘心,突然想安静下来,不争不扰地静静,于是乎,我便会找一个崭新的地方,没有熟人的地方,将所有与外界的联系都切断,带上几本书,义无反顾地去了。自己一个人过着没有外扰的日子,真好,静谧柔和,了无烦恼。可这样的一段时间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尘封的心渐渐又躁动起来,只要有了这样的心,即便我怎样压制,任是垂钓,焚香,轻音乐沐浴都不行了,一心乍动入红尘,我终究是转了回去。
我不知道这是人性中的什么?也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更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也会跟我一样?有如此欲罢不能的矛盾行径。但有人说,人就是要在无休止的矛盾中选择,这种历练就是人生的修行。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经历很多事,总结出很多心得,而这些事和心得有好多我们都不敢对人说,摒弃了对错的概念,只是觉得每个人都该有点隐私。就像是每个人的心中都种着一棵树,有的人种了一棵梧桐,能遮阴,有的人种了一棵垂柳,练温柔,而有的人能则种着一棵银桂,香四围,还有一些人种了一棵菩提,图长青。很少有人能走进别人的心里,去观赏那棵树,这种事情有点像爱情,人的一生只会敞开心扉地爱一次,反之也就是说我们这一生只会被人死心塌地地爱一次。而那棵树种在心里最深处,也只能被人看一次。
我也有一棵树,种在我心中,只是忘却了它是什么树,该归在哪个类属?我有一段伤感,经常在夜里想起,却忘了它为的什么来的,更别说怎样送它走。那棵树无人看过,那段伤感我却经常对人说。人这一生能藏住最深的事,却难以保密那些伤感。一个是华丽短暂的梦,一个是残酷漫长的现实。如果不能在华丽的梦里笑,我宁愿在现实里哭,只是别在徘徊在现实与梦之间,做那无休止的矛盾留恋。
有人说,其实伤感不过是回忆给我们开的一个玩笑,但有时候连回忆都忘了,这是一个玩笑,而弄假成真了。我们轻捻指尖,看着回忆在指间缓缓流淌,而伤感却偷偷顺着指缝跑出,如果我们能甩掉伤感最好,若是不能,我们就好好享受吧。
人生不过是天堂与地狱的选择,如果天堂拥挤,容不下我,我便去地狱猖獗。如果不能丢下伤感,我便带上它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