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时想写一篇纪念母亲的文章,思考良久禁无从下笔,让我一肚子丧气。为人之子读书何益?人若如我何须读书。
母亲啊!你手掌上盘大的儿子,那是多么熟悉。那乳牙咬过的奶头痕迹依稀,我禁写不出片言只语,我羞愧得无地自容,只剩两眼泪花,许久我都不愿再摸那支秃笔。
也许太熟悉,也许习惯了母亲的付出,也或许爱的太深反而平凡,没有一种自趋的理由能减轻心中的罪责。我不喜欢写童年,童年的记忆并不那么清晰,即使有些记忆的碎片也很模糊,更谈不上深刻的认识。对于母亲,我能复原的记忆已经是她的中年。以前她受过多少苦,以及我尿湿过多少次床,我给过她多少担心完全不记得,常听别人把童年说的绘声绘色,我觉得自己好愚笨。
那时农村大集体,少得可怜的工价,大人们都是分工必争。有婴儿的妈妈们倍加艰辛。象上足了发条的钟,起早贪黑劳作,家里的事队里的工多么繁重啊!想起她们就理解什么叫吃苦耐劳。天微亮去菜园摘菜,然后洗一家老小的衣物,接着去生产队作工。下工后烧饭,喂孩子,喂猪养鸡。上午接着上工,工间休息,男人们坐在田间地头抽烟谈天,妈妈们却要一路小跑回家喂奶。中午又是烧饭、喂猪、洗碗。好容易挨到天黑,又要去自家菜园,照顾那赖以生存的一亩三分自留地。等到晚饭烧好,孩子洗毕,猪鸡入栏,已是星光满天。这样还不算结束,还有纺不完的线,做不完的鞋,一家六口就靠妈妈一双手,直到姐姐长大才算有个帮手。常年累月如此,天天半夜三更睡觉,我不知道妈妈是怎么样坚持下来的。写到这里才明白为什么写不出一篇关于母亲的文章。因为没有问过妈妈的感受,好像一切都是天经地义,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忽视了对母亲的关爱,这儿子多么的不孝啊!各位朋友,假如你有缘读到这篇短文,假如你的母亲健在,请别吝啬自己的语言,多一声问候,多一份关心,别让自己的余年象我一样生活在罪责之中。那种痛苦像皮肤上的鸡皮疙瘩,无法解脱。
那时候,我们很少买成衣,每年换季的衣服都是把裁缝请回家做,一堆布料,这个孩子的那个孩子的,好像不是她生养了孩子,好像她是为孩子而生,唯独没有自己。过节或来客好容易买点肉,也是这个孩子那个孩子,轮到母亲不是皮就是是骨头。
我的母亲是一个平实的娘,也许从未说过一声我爱你们之类的话语,而是用一双勤劳的手和温暖的怀抱,伸展着自己的翅膀罩着我们姊妹四人的成长。我们的幸福缘于母亲的付出。
有一年我从部队回家探亲,左邻右舍的奶奶婶婶们说起我小时候的事,妈妈打开了话匣。哪一年生病,哪一年发烧,读书怎样,干活如何,如同亲历,好像哪里痒过她都记得。在妈妈眼里仿佛每个孩子都是一本书,记录着她的慈爱,书写着我们的快乐,与之相比我们为她做得太少。
常言“好男儿志在四方,”又有“百善孝为先”之说。我为自己痛苦过,为不能守候妈妈的晚年而痛苦,这种痛苦还在继续,也许将伴我终身。
母亲是家的符号,母亲在,那就是家;母亲是大海 上的灯塔,无论多远儿子都能找到回家的路;母亲是一盆火,她是温暖的源泉,她为儿女燃烧,不惜成为燃尽的蜡。这就是平凡的母亲伟大的爱。有一首歌叫《常回家看看》,要看就乘双亲在,莫等那盏油灯干枯了,想留也徒劳。
百善为什么是孝为先呢?年青时并不完全理解,现在想来一个连娘都顾不到的儿子,谈不上有出息,也不会有好的发展。一个男人的成功首先从身边成功,从家人的幸福,朋友的认可开始,其他都是浮云。治国先治家,家都治不好,不用谈治国。一个挑不起孝道责任的儿子,不用谈能耐,甚至不能说你善,至少是伪善。
母亲不在了,小时候的故事再也没有人收藏,儿时的传奇再也没有读者。
父母巳远去,我的思念还在继续,伴随悠悠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