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很多,也正爱着很多,无论如今在不在一起,都心怀感激。
五岁时读幼儿园,教室门前有几棵大槐树,记忆里无法准确计算它们的年轮,也记不清是否曾向它们伸出过双臂,只记得当时的我坐在陌生的教室里,眼神追出去的全是那几棵树。不知为何,每天早早到学校的我从不直接走进教室,害怕?紧张?不知所措?我不清楚。会等大家陆陆续续进了教室后我再悄无声息的走进去,像个偷偷摸摸的旁听生。我害怕空荡的教室,害怕教室里端坐的空廖的几人,总感觉那样醒目的存在会被窥探,像我注视他们时一样。或许,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才会最安全,那时总是这样想。后来,在一个无聊又漫长的暑期后,那几棵大槐树不见了,原来的位置出现了一片美丽的花坛,五颜六色。所有同学都在花坛边嬉笑打闹着,唯独我坐在教室里抹眼泪,没人知道为什么,包括我自己。
后来,它们的身影常出现在我的回忆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时而亲切,时而陌生,我爱过,在无声无息的观望中,在此消彼长的岁月里。
中学的第一堂数学课,一个温和的人迈上了讲台,也从此迈进了我青春萌动的心波里。第一次测评后,我被叫到办公室,他说,你应该能考的更好。此后,我对学习充满了热情,把很多发呆的时间用在了解析习题上,第二次测评我考了144分,单科第一。同学们羡慕的看着我,从他们炽热的余光中我感觉到了快乐,并等待着他来找我谈话,或者悄悄在我耳边说一句,考的不错。然而当喜悦殆尽,他也未曾只言片语,课堂的他一贯的列着公式,画着函数简图,没有多留意我一眼。记得《似水年华》中,文问英“我们爱过吗”,她说“爱过”,他又问“有多久”,她回答“好像是…一瞬间”。
他追问,那剩下的呢?
她悠悠望向她潸然叹道,是无尽的挣扎,还有,惦念。
后来回想起那位老师,身影面容都已模糊,听说他换了工作,和我一朋友成了同事,即便如此,我再没去见过他。在十三岁情窦初开的年纪,在他推开门迎面而来的第一缕阳光中,爱过,一瞬间,就够了。
后来,坐着不同的列车,路过不同的城市,在某些陌生的街道驻足。在转角寻路的某个清晨,在雨后潮湿的某个屋檐,在欲言又止的某个瞬间,我们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听到了不同音色的方言,幸运的结识了不多不少的朋友。
爱过他们吗?
爱过。
在大家相谈甚欢的日子里,在说了再见又回眸相望的身影里,我们知道,彼此日后再不会相见了。离别让相遇的人懂得珍惜,在短暂相依的时光里认真对待彼此,认真握手,认真拥抱,认真说出再见,然后相忘于江湖。
一辈子太长,走过的路,并肩的人,在谈笑风生中都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