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山文海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很柔和，亦很懒散......

望着天地间那一片茫茫的白色，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然。有一首歌，早已忘记了名字，唯有一句歌词盘旋于脑际：听、海哭的声音......

听、海哭的声音——多美的意境、多么静谧的情怀。

静静地、听雪花飘落肩头的唏嘘，听她滑落脸颊时的叹息，听被来往车辆碾过的嘶吼，听她自上苍眼眸深处来不及凝结而匆匆滚落凡间的那些不舍的絮语；于是我在想：春天了，你难道仅仅是为了填补这一段无景的空白？抑或，你心深深处，经年积聚的那些尘世相思，也化做了一场没有归途的播撒......

不曾开启双眸欣赏一场雪花的炫舞，独立茫茫天地间，用心倾听一曲白雪的绝唱。在这样的天气里，漫天飞舞的雪花飘落时节，你说，你想用最美丽的身姿婆娑一曲最曼妙的情歌，呼唤你命中注定不会期遇的恋人。即使碎落尘埃，你、无悔无怨。

你说，那些思恋都凝成了露、结成了霜，在季节的更迭之下失去了最初的蕴涵。

你说，那些情愫都化成了风、融作了水，在温度的调节之下丢失了最初的厚重。

你说，落雪不是你的初衷，春日里那一声蝉鸣曾唤醒过一季沉睡。只是破壳的蝉儿载不动秋风的侵袭，而你也只是一枚经不起炽烈的雪花。

一只餐风露饮的昆虫僵硬在枝头成了化石，一枚晶莹的水珠依然悬挂在曾经的时光交错里。

你说：这是你的宿命！

前世的千百次回眸换回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而你，年年枝头吟唤，年年雪舞执着，却不曾换得一次聚首，不曾换得莞尔相视。彼此错过的竟是生生世世的离弃、年年岁岁的交错。

千山暮雪，蝉吟声声，只影向谁去？

一场绚烂无比的爱情烟火颓然落地，成就了一堆华丽的炮灰。夕阳嫣红如醉，雪花在那一刻悄然绽放......

我站立在空旷的原野，想象你不曾割舍的眷恋。那唇角的涡痕犹在，你却已化作了、拂过脸颊的一抹松软的相思 ......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你悄然飘落枝头，默然凝视那具已然僵硬的躯体。一阵微凉的风掠过，你们紧紧相拥，滚落旷野。在泥土的芬芳中，一场爱情的绝唱化作尘埃被季节掩埋。那一刻，我看到漫天飞舞的春雪深处，有一只春天的蝉儿破壳；我听到雪花喜极而泣的啜饮，伴随春蝉的吟唱......

一季的风零落了夏日里最后一朵玫瑰，一场春雪苏醒沉眠的旧壳、羽化成真。即使那只是雨落而成的雪片，宁愿相信：你是她前世的夙缘。

太阳蓦然升起在树梢，我听到雪花的轻叹。一只深埋于地底的蝉儿在那一刻心痛欲裂......

作于2005年8月23日晚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