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本应是用流火来形容的。而过去的这个七月,我的生活却如死水一般,不起涟漪。
我在火车上度过了七月初的两天。我是极不喜欢坐火车的,这倒不是故作柔弱,不能承受长途旅行的颠簸,而是在火车上憋屈的几十个小时里,实在找不到有什么事儿干用以消磨时间。火车车厢的空间又十分有限,狭窄拥挤宽不过三米,却是要容下数百上千人,这之中人的身份地位,文化程度参差不齐,行为各异。我见识过在硬卧车厢中褪去鞋子后酸臭味飘扬数十米叫人不得靠近的年轻姑娘,经历过硬座车厢中人满为患、腾挪不开一丝空间的窘境,被迫跟着旁边用山寨手机的大伯听了一整夜的爱情买卖。甚至有一次,半途中有人抬着一盆卤猪蹄上车售卖,一时间,肉香味、脚臭味、汗渍味、烟草味混杂在压抑的空气中,让人有一股窒息的感觉,只教我愈发的不喜欢坐火车。
一般来说,在火车上最好的消遣方式便是聊天,与各式各样的人侃大山或许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但是我却对此免疫,这是我性格所致。与陌生人四目相对,眼神接触便觉得不自在,更别说一见面就侃侃而谈,将自己稚嫩的人生阅历赤裸裸地暴露在他人之前。相较于此,我还是乐于安静地躲在一旁倾听,权当是听故事、增长见识罢了,这也是在火车上唯一能让我聊以慰藉的事情了。就像这一次,我对功利式的感情倒是有了新的看法,这一切都源于两个女人之间的对话。
其中一位已婚,三十出头的样子,体型稍微有些丰腴,也许是因为生过孩子的原因吧,她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也是颇有学识的样子,后来知道是供职于一所双语教学的幼儿园中,趁着放假便出去旅游。另一位则是大学毕业,刚辞去了月薪几千的工作回家,自上车起便通过手机和“前男友”争吵不休,后来也大致了解到他们是到了谈婚论嫁之时,男方与另一女纠缠不清激怒了她,他们便分手化作仇人。自然有经验者会指引一下后辈,讲述她的恋爱经历以开导后者。这倒不是我故意窥私,只是听听也罢。
她与她丈夫通过教会相识,他们都信奉基督教,在恋爱开始前,他们约定有六个月的所谓“观察期”,双方的朋友都会出谋划策,观察对方的为人处事,六个月过后如若一切安好,便正式恋爱然后结婚,并且约定永不离婚。可以说,他们从一开始接触的目的就只有一个:结婚,而且双方的朋友都是重要的参谋者,可以说这几个月是为了结婚而进行的恋爱考察罢了。可是他们自始至终,感情都如细水长流一般细致,并没有冷淡下来,这让我颇有些意外。
之前,我是根本无法想象这种场景的,我对感情的认知就只限于轰轰烈烈,情绪必然大起大落,疯狂且不顾一切地付出,接着彼此伤害,然后由爱生恨,最后各奔东西,这是我印象中的爱情。我不相信培养出的感情,也很鄙视到了年纪就急切找寻结婚对象的行为,我不理解相亲这种途径,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对内心的背叛。求一个“缘”字急不得,或者它永远就在下一个路口,你也只能慢慢等它来,一旦你等不及而背离,就只能和它渐行渐远,我一直将此视作真理并践行着。不过这故事也稍稍改变了我的看法,也有一些人能够接受平淡,哪怕如白开水一般,也有丝丝甜味。我可以看到一条轨迹:那就是安稳地毕业,安稳地相亲,安稳地结婚,安稳的直到死去,大部分人应该都认可这样的平静。但是对于并不安分守己且重口味的我来说,这仿佛是一种亵渎,君子之交可淡如水,君子之爱却淡不了。我听说过无数这种故事,经人介绍、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举案齐眉。印象中这是已过的那个时代特有的恋爱观,可是它依然持续着,或许这是对的,就像那句歌词,平平淡淡才是真,但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人期盼的,总是未知。
我是实在无聊了,对一件无趣的事记忆深刻,还徒增了这么多无意义的感想,只因为我完全记不得七月份还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