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都去哪儿了

天擦黑的时候我和母亲扛着锄头走出棉花地。母亲提议说一会让我骑电动车带她去街上理发。
“妈,顺便把头发染一下吧?白发又上来了。”看着镜子中母亲的头顶和鬓发已有些泛白。
“就是,一染就年轻多了。”年轻的老板娘边熟练地操持着手里的剪刀笑着说。
“呵呵,我这是中年白。30多岁时头发都慢慢变白了,十几年了。”母亲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就染个自然黑吧。”
“染个栗色的吧,流行。”老板娘给我们建议。
“咱还是染黑色的吧,看着习惯些。妈,你觉得呢?”
“我说吖,家里的染发剂还有半瓶呢。回家你给我染吧。”母亲笑了笑。
“好啊,好啊。”
老板娘有些不满,“大晚上的,回家染能看得清不?”
“能,多挤点染发剂抹抹就好了。”
一回到家母亲就找了块塑料纸围在脖子后,拿出了她的“白变黑”法宝递给我。
拧开两瓶一黑一白染发剂瓶子的盖儿,分别挤出来一些倒在事先在肥皂盒里铺着得塑料纸上,用旧牙刷搅和匀。
“妈,这盒染发剂用了几年了吧?”一只手拨弄着母亲的头发,一只手握着牙刷仔细地用药剂刷着头发。
“可不是嘛,前年你爸从街上回来给我捎得。7块钱用了几年了,理发店染一次都得40.50呢。”母亲得意地说。
“这么久了,会不会过期了?这么便宜,副作用大吗?”原来母亲是为了省钱,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没事,上次染得时候还好好的,用了几年都没副作用。”
母亲属猪,粗心的我从没算过她的年龄。初中毕业后就回家务农了。也曾经在她远在西安的姑妈家生活了几年,帮忙带孩子、做饭。随后就一直生活在农村种地。
90年的腊月母亲嫁给了我的父亲,我是92年中秋节前一天的出生的。据说当时父亲在县里的一家国企上班,待遇还不错,管吃住,一个月还有工资。但好景不长,我4岁左右父亲的单位就解散了。我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母亲就一直在家务农。期间也去过纸箱厂打过一年多工。后来就一直在邻村的小学做饭,一干就是10年多了。
以前小,不懂事。当有别人问母亲在哪做什么工作时,便含糊其辞地应付“在学校。”很多人就会理解为母亲是一名教师。后来慢慢理解了母亲,不仅要在学校做100余人的饭,还要兼顾家里,回来抽空就做家务,或是和父亲去地里干活。只是觉得满心愧疚。
记忆的沙漏真是经不起筛漏。美好的时光都去哪儿了?这大概便是母亲的大半生了,虽有时也和父亲拌嘴。但夫妻过日子,总免不了有“锅把碰瓢沿的”的时候。母亲生性温良、勤劳、贤淑,记忆里的她从来没跟邻里耳红过。她的时光,奉献给了黄土地和灶台。而我,会记得父母在长辈跟前孝顺、实诚的心意,父母为这个家庭增添的一砖一瓦,父母将多少血汗挥洒给了这世代热爱的黄土地,母亲为一届又一届师生烹调了几顿可口的饭菜,母亲为儿女们临行缝制了几床被褥。
时间的刻刀无情、放肆地在父母脸上划出印痕。沧桑、疲惫堆满在他们写满岁月痕迹的脸上。光阴厚重,压弯了他们不再挺拔的腰身。心疼的泪水顺着眼角“滴、滴”滑落。有一天我们站起来了,他们却不再年轻。所以,在能爱的时候,不要吝啬。请多一些疼爱给他们,他们只是平凡的小人物,却给了我们世界上最温暖的小家。
“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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