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后的我们,是独子的很多,我家算正常的,父母就我和我哥两个孩子,外加一个90后的妹妹。
很多家里孩子很多,因为穷,制衣服只能制一套两套,大的穿到短了小的穿,小的都穿短了接一截再穿。好在那时候布料虽然贵,质量却是货真价实,耐穿。即便破了,有的家里实在没钱买新的,补上也还能穿,那时候穿带补丁的衣服,不是什么笑人的事。
我也不算不幸运的了,穿衣服基本都是旧的,上面就一个哥哥,他穿不了的衣服就留给我穿了,没有姐姐的我多希望能有个姐姐啊,那时候还暗暗为这事默默祈祷过千百回。
找到只昆虫或者拿几个饭粒,我就会在地上趴上几小时。把它丢在一只正在寻食物的蚂蚁面前,我最喜欢那种棕色的小蚂蚁,看它发现虫子后使劲的搬都搬不动,然后回家找来一群同伴来帮忙搬,里面偶尔会有一只两只个子大的,我们说它是家长,然后它们在那只蚂蚁的带领下,顺着原路,一点也不会走错的来到昆虫面前,我好惊奇啊,那只蚂蚁那么小,怎么记得原来的路?它们为什么这么团结?搬走昆虫后还有些蚂蚁会在附近转悠,看看是不是还有。遇到我心情好的时候,我会让它们顺利的把食物搬回家,遇到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会在等它们就要搬进洞的时候把昆虫给拉回来,它们惊慌四跳,失魂落魄,等好不容易又找到昆虫后安静下来又搬,那群蚂蚁已经只剩下一半了,还有的,一定胆小,躲回洞里去了。
家里每年就只有那点粮食,怕贼偷怕鼠吃,猫和狗就是家里长年都喂养着的。有孩子的家的猫和狗都格外温顺,至今我依然记得家里喂养过的狗的温顺忠诚的眼光,手一扬,它就会低下耳朵和头摇着尾巴挨过来紧挨着我蹲下去,在我身上乱舔一通。但是一旦有陌生人来,它会马上竖起耳朵吼叫着跳出去。我记得有一次,我去天田间农忙的时候,路边窜出的几只狗围攻我家阿黄,阿黄夹着尾巴拼命逃到我身边。等我走近大吼一声,它像接到死命令一样疯狂扑上去撕咬,仿佛我就是帮他撑腰的人,咬的那些狗抱头鼠窜,夹尾逃跑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阿黄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有人说被别人打死吃了,有人说被车碾死了,关于种种的传说,我没有去穷究,陪伴我走过将近九年的阿黄,你知道吗?我曾不止一次暗自哀悼过你。
再说猫,我家也养过好几只,有的猫只要家里养着,看不见老鼠的影子,有的猫呢老鼠一出来倒被吓得几倒退,有的猫凶猛无比连毒蛇都斗得过最后死在它利爪下,有的猫只吃肉不吃素食。。。。。看到过猫抓老鼠,饿了的时候几下就吃掉,不饿的时候咬它个奄奄一息,再慢慢把它玩死,顽皮的时候跳上床被面会被它抓得起球,一个毛线球一根鸡毛也可以玩上半天。看到过猫生小猫,最多的生过五只,有一只母猫才生小猫两天,夜里抓了好几只大老鼠放在小猫旁边,看小猫实在不能吃,才狼吞虎咽的吃下去,可怜猫界父母心啊!记忆最深的是猫跟我们两个孩子玩熟了,晚上喜欢挨着人睡,特别是冬天,有时候一觉醒来,冰冷的空气冰冷的床,身边有着猫的鼾声,毛融融的一团,很温暖。很多时候我和我哥临睡时为争个猫闹得鸡犬不宁,猫夺荒而逃,我们呢挨大人一顿骂。
后来长大了,知道了猫狗身上有着很多对人有害的细菌,没有时间去料理,现在的家没有养猫养狗,可我依旧很怀念,有猫有狗陪伴着的日子。
因我家里穷得连个黑白小电视机都买不起,记忆里跟着同伴们去看过无数露天电影,最远走过十几里路,等回到家都大半夜了。但是我只记得几个电影片名《八卦连环掌》《杨家将》《小兵张嘎》,看不懂,跟着凑热闹,很多时候都是电影还没完我已经睡着,迷糊里哥哥摇醒我散场后到处呼唤同伴的名字,第二天聚在一起讨论对电影的情节里,才或多或少的懂得一点点。
后来上学后认得几个字,一本小人书,一张连环画,一张发黄的旧报,都可以让我们如痴如醉的看上半天,翻来覆去的看,看到能熟背每一个字。
那时候家里没有电视机,每天晚上听着广播睡,早上听着广播醒,听着一些我们不懂的政事和天气预报,听着一些革命歌曲,听着播音员在结束的时候礼貌的给广大群众说再见:某某某广播电台分站,今天第N次播音结束,下次播音,是从某时某刻开始,请到时收听。
学校每周一节的音乐课和美术课是我们最盼望的课,音乐课前,会族拥着去帮忙搬风琴,美术课前,会早早的进教师准备好蜡笔和本子。后来长大后发现,那时候的自己,就对声音和颜色特别敏感,老师表扬我,画画得不错,作文写得不错,一直激励着我不断进步。
班上一个年龄最小的男生,在课间十分钟大声的说,昨夜,睡得迷糊,发现同床的爸爸跑去妈妈的房间里了,哭喊半天爸爸也不回房,所以今天眼睛有点红。旁边几位男老师听到一阵发笑和窃窃私语,开始感觉,男生和女生之间,有什么羞人的事,从此羞于再跟女生勾肩搭背,不再为个小事跟他们争个面红耳赤,这该就是性的启蒙吧。
费翔的《冬天里的一把火》,崔健的《一无所有》,点燃了我们的青春,在老师教我们唱了那么多年革命歌曲后终于找到了一种穿透心脏的淋漓尽致感,可潘美晨的《我曾用心的爱着你》和郑智化的《星星点灯》又让我们压抑的陷入彷徨,难道爱真的这么苦,情,必得忧伤?我们伪装成熟,作文里,给朋友的信里,字里行间为赋新词强说愁。好喜欢小虎队演唱的《爱》,三位阳光男孩,欢快的演唱,多年后的今天,听到小虎队再聚集一起上春晚,依然心颤和激动。
我们读席慕蓉的诗读汪国真的诗,读琼瑶的岑凯伦的金庸的梁羽生的古龙的小说,时时会把自己对号入座成书里的某个人,看得泪流满面,女生留着琼瑶书里的女主角的柔顺的长发,美丽又忧郁,也会幻想自己又是金庸的梁羽生的古龙的小说里的豪爽仗义的重情女子,有白衣少年,如席诗里写的一样等在我必经的路旁。男生吹着响亮的口哨,满身香皂味,指间不时悄悄夹支烟,装酷,那样子是谁要惹恼了他,就跟谁急,仿佛自己就是那清纯可爱的女孩,在佛前求了500年后等待的保护神。
后来到处都有了电视机和收录机,我们看着动人心魄的〈霍元甲〉〈再向虎山行〉〈雪山飞狐〉,每个周末两集的连续剧,中间还插播广告,吊尽了我们的胃口,尽管我们的血液里被煽动起一种爱国的热情,可每个连续剧到最后,无一不是主角死了,我们的心情要为此压抑沉闷好多天。
读《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和《红楼梦》,唐诗宋词,物理化学,我们的内心一天天丰富一天天成长。读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司汤达的〈红与黑》,钱老的《围城》和林老的《京华烟云》我们逐渐接受现实接受自己平庸的长相并开始成熟起来,我们渴望关怀,渴望爱,更渴望以后也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有尊严的过上幸福生活。
寄宿学校里,拥挤的食堂,大锅饭菜,食之无味,弃之要挨饿,特别是土豆和卷心菜,直到现在还闻它色变。拥挤的寝室,破旧的澡堂,鼠窜蟑螂跳,还有墙上吃蚊子的壁虎,以及失恋了半夜都不睡吵闹着要自杀的女生。
毕业典礼上,稚气的语言,紧握的双手,相互留言,送着明信片,留下住址,含着眼泪说永远也不要忘,不管以后走到哪里。可是现在又有谁能记得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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