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除死刑”与否,一直都是全球讨论话题。然而对这个议题同样引发热烈争议的韩国,却出现了《执行者》(The Executioner)这部电影,尝试以负责执行死刑的狱警角度描述他们陷入的道德及心理困境。虽然只是导演崔镇浩的第一部剧情长片,却丝毫不含糊,不仅在上届釜山影展首映后激起不少讨论,更在本届上海电影节的亚洲新人奖竞赛中获得评委会特别奖。
《执行者》的主角是个初入行担任狱警的菜鸟(由歌手出道,近年转向影视发展的尹继尚饰演),刚开始甚至还被几个老油条犯人捉弄,在强调”以暴治暴”的中年狱警(由金基德电影《只爱陌生人》男主角赵在炫担任)的指点调教下,才逐步掌握到”控制”的工作诀窍。
在一个看似跟平日没啥不同的日子,这座监狱永远地改变了。一个人神共愤的连环杀人犯被送进来。为了对民众的愤怒有所交代,政府决定让停止已久的死刑再度启动,然而要杀这个新囚,连带的一个已经在狱里蹲了二十年的老死囚,也得一块步上绞刑台。
导演崔镇浩大量引用”对比”手法来显示现实情况的复杂。20年前因抢劫杀人的老死囚,导演用镜头凸显他犯案后颤抖的双手,杀人是事实,却不见得是刻意,他在片中不但替被威胁的新狱警解围,甚至温和幽默得像个好好先生。相反的,牵动死刑再启的新囚,不但连续杀害12名妇女,甚至到死都还不知悔改。同样的,不同于火爆狱警赵在炫的拳头理论,一个已近退休之龄的老狱警,背负着过去多有处死之人被证明原是无辜的司法荒谬与惨痛记忆(因此他的同事多已受不了道德煎熬纷纷离职),而他和老死囚经年累月如同莫逆的情谊,更教他难以面对要亲送对方赴死的压力。从狱警到死囚,观念不同、行径不同,却不是死亡执行令上的签字,可以分辨。
虽然是部道德沉重的作品,但《执行者》仍保有韩国电影常见的煽情火候。尤其是行刑的场面,有让人潸然不舍,好比《绿色奇迹》翻版的时刻;也有刑具出包、甚至死囚不死而须置之于死的残酷。但本片的主角是狱警们,在”久违”的死刑过后,对每个人都产生影响。老狱警决定提前退休;而天不怕地不怕的中年狱警却陷入疑神疑鬼及藉由窒息性爱领受极刑感受的偏执;涉世未深的年轻狱警没想到在投入执行工作而忽略女友的同一日,女友腹中的胎儿也被堕掉,他是否间接多杀了一个人?而更让他不解的是:为什么他如多数人所愿执行了一个歹徒的死刑,却一点都快乐不起来?
杀人偿命,看似天经地义。但以法之名,得而诛之的背后,却另有一大块灰色地带常被忽略。《执行者》虽然不比奇士劳斯基的《杀人影片》,却是一部很值得此时此地借镜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