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法式喜剧片大有东山再起的势头,虽不能全面赶超当年《虎口脱险》等片的辉煌,但也局部地呈现出了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如涉及地域差别的《欢迎来北方》,再如探讨友谊及其真正价值的《我最好的朋友》。2011年的法国票房冠军《无法触碰(Intouchables)》,也是一部令人开心的电影,题材和《我最好的朋友》接近,凸显了跨越阶层的友谊,但表现的角度和境况各有千秋,但就表演难度而言,显然是《无法触碰》取胜。
该片的两位男主人公,一个残疾富人,一个底层黑人,是身份相差悬殊的雇佣关系,这类“穷看护”和“富残病”朝夕相处发生碰撞交锋后滋生友情的故事,很容易被拍得落入俗套,氛围常被营造得悲戚庄重而感人,电影评论甚至难免刻意煽情,也很可能会藉此题材来宣扬某种理解共存的精神,甚至扯出人文气息来,但这部影片的整体呈现却简洁明了,幽默诙谐,温暖可爱,全片找不到那种凄凄楚楚的悲调,即便现实很悲剧,“富残病”高位截瘫,只有脖子以上有知觉,有前科的“底黑穷”家事烦恼,前途渺茫。
影片基于真实故事改编,总搭帮合作的奥利维·那卡什和艾力克·托兰达采取了剑走偏锋的迂回战术,提炼了人物性格的亮点,如病人的不甘平庸包容豁达以及黑人的乐观开朗纯真善良,并以相当轻松的调子来表现这种看似不可能存在的友谊和深情。其中,精彩的对白对于人物的再现、剧情的推进、节奏的调适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黑人德瑞斯对歌剧和古典乐的一系列爆笑点评,准保令维瓦尔第、巴赫等一干长眠了的音乐大家也啼笑皆非。
凭心而论,影片对人物的营造趋于平面化,整体表现手法有略显单一粗陋的嫌疑,但所幸立意真挚,故事动人,细节饱满,情感充沛,运镜干净,对白出彩,表演更是纯熟自然。虽然因剧本限制,片中的角色普遍卡通化,缺乏层次感和立体感,但在这样一部简单轻松的喜剧中,诉求一旦太多,就会改变创作的初衷,也会令影片顾此失彼。
弗朗索瓦·克鲁塞饰演了因高空跳伞事故而导致严重残疾的菲利普,虽然基于角色需求,他的肢体语言受限,只能以脖子以上的部位来参与形体表演,但他的表演颇为生动,一张脸看似波澜不惊,实则饱含了心绪的千山万水。法国人似乎屡屡在光影中表现高位截瘫的角色,如《潜水钟与蝴蝶》里励志的马修·阿马立克,《枕边的男人》中神秘的苏菲·玛索,就表演的精彩程度而言,克鲁塞居中。奥玛·赛的德瑞斯可谓活灵活现,他所表现的这个热爱现代音乐、运动细胞也不错的黑人,有点逗有点贫还有点可爱的孩子气,而且逗得头头是道,贫得恰到好处,又孩子气地率真无邪,惹人喜爱。
好的友谊是你通过这个人和世界相连。菲利普和德瑞斯之间的奇妙互动也产生了积极作用,影片通过比对德瑞斯对门口随意停车者的态度,表现出了这段友情对他产生的影响,而喜欢现代乐的他携弟归家时这场戏的配乐风格的改变,则说明了友谊潜移默化的作用。
而德瑞斯之于菲利普,就像一个快乐使者,从一开始,他就没把菲利普当残疾人,他给予了他普通人的待遇,他没有故作怜悯的眼神,也没有强作感同身受,他总是想说就说想唱就唱,总是风趣幽默插科打诨,还总是咧着大嘴龇着大白牙开心地笑,特别在看歌剧时,他笑得几乎没形象。似乎在德瑞斯的观念里,一切都可以拿来开涮,不论天才巨匠还是反面人物,他的乐观幽默,给菲利普灰色的人生增添了别样的色彩。最重要的是,德瑞斯知道菲利普需要什么,他帮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未来生活的窗。
影片的OST很值得静心来听,除了大量引用的经典古典旋律、耳熟的现代音乐,鲁多维科·艾奥迪的钢琴配乐也带来了一份听觉感受,仿佛引领着一种娓娓道来的诉说情绪,哀而不伤,且温情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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