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卫国:毫无疑问,周卫国是这部剧的核心和灵魂。在剧中,周文并不是以传统抗日题材电影中英雄的“高、大、全”形象出现的。他既不高大,也谈不上特别英俊,尤其是嘴角残留的那一丝坏笑,使他无论如何也难以和人们心目中的英雄挨上边儿,这就彻底颠覆了以往传统的英雄形象模式。我们说电视剧《亮剑》之所以会深入人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剧中一号人物李云龙的出色表现。李幼斌饰演的李云龙,同样和传统的英雄形象不太“搭”。这个一个典型的泥腿子式的中国农民形象,他的性格里不乏粗暴、狡黠、市侩,甚至还有一点点中国小农式的贪婪和私心。在世界艺术史上,我们知道有一个词叫做:残缺美,意即是有缺陷的美。这种残缺美无论放在周卫国还是李云龙身上,都是准确的。世界上本没有真正完美的事物,英雄也是如此。周卫国和李云龙的形象之所以这样深入人心,就在于他们是以并不完美的形象出现在人们眼中的。他们性格中的很多缺点,都让我们找回了生活在真实世界中的自己,而这种缺陷,才给观众以强烈的真实感。而存在于周卫国李云龙身上的种种缺陷,才愈发反衬出他们身上那些优点的可贵。
周卫国是一个值得人们敬佩和同情的人物。他出身于民国时期一个显赫的世家大族,他的父亲是中国早期同盟会的一员,很显然,他的母亲在他很小时就离开人世。这样的身世背景和早期经历,造成了他独立叛逆、桀骜不驯、嫉恶如仇、玩世不恭的性格特点。和许多当初因为生存和反抗才走上革命道路的人不同的是,他本来可以过上很优越的生活,简而言之,他不是像林冲一样被逼上梁山,而是自愿且义无反顾地走上抗日这条道路。所以,他的选择值得人敬佩和同情。如果说黄埔军校和德国军事学院的学习经历使他成长成熟,那么长期残酷的战争考验则将他锻造成了一块宁折不弯的纯钢。他在军事指挥中表现出来的沉稳、睿智、细致、灵活,都表明他是一个真正的军事天才。但剧情对周卫国的个人能力有时过于“神化”,在有些方面不乏夸大的成份。在周卫国的人生词典当中,没有政治这一词汇。他不懂政治,对政治也丝毫不感兴趣。他之所以有这样的认识,与他的家教有密切的关系。周卫国的父亲周继先是一位纯粹的爱国者,在他的意识中,“国家和民族的利益远远高于党派的利益”。这是他的最高人生信条。而作为他儿子的周卫国,也在潜移默化当中被他的父亲深深影响着。
周卫国是一个透明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他的透明和纯粹,体现在他对国家民族的观念和爱情上。周卫国曾说过:“只要哪里能打鬼子,我就留在哪里。”这不仅是他当初留在虎头山根据地的重要原因,更体现出他潜意识里那种强烈的超越党派的国家民族大局观;而他对萧雅惨死的难以割舍和对陈怡的脉脉温情,更说明他是一个对爱情无比忠贞的人。对待儿女情长,他表达的方式虽然是木讷笨拙的;可他的爱却是深沉而热烈的。他的话不多,可是说出来就有份量;他的人不高,可总是给人以顶天立地的感觉。也许在若干年后提起这部剧,我们的头脑还是会出现那个身着粗布军装,个子不高,有些驼背,并且嘴角有着一丝坏坏浅浅微笑的独臂军人的身影。我们只需要记住这个人叫周卫国,这是一个曾经打过鬼子的很棒的军人,就足够了。
陈怡:如果以今天的标准来看,陈怡无疑是一个典型的贤妻良母型的女人。她温柔、善良、体贴、又十分善解人意。实际上陈怡和周卫国的性格很相似,他们都属于那种表面冷若冰霜,内心热情似火的人。陈怡和萧雅不同,陈怡追求爱情的方式完全限于她内敛含蓄的性格,而无法向周卫国展现出她对他全部的爱,而周卫国也是如此。陈怡和周卫国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两情相悦,但这种青梅竹马式的恋爱天生致命的弱点,就是缺乏日后时间的考验。但陈怡显然用她始终不渝的爱经受住了这种严峻考验。陈怡对周卫国的爱,一直坚定而热烈,从未因为外力的作用(比如张楚的介入)而左右摇摆过。在周卫国的情感世界中,如果有两个女人,一个始终面对面地对他施加着关心;而另一个却远远地站在一旁,始终默默地关注关心着他,那么这个远远站着的女人,就一定是陈怡。陈怡具有一种成熟女人的风韵,她在考虑事情方面,尤其是照顾周卫国的生活起居方面,要比萧雅周全得多。陈怡另外一个与萧雅最大的不同,就是萧雅生命的全部内容就是爱情;而陈怡在对周卫国的爱情之外,还有一个属于她的事业。这正是陈怡的魅力之所在。
萧雅:萧雅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我认为她首先是一个很传统、很善良、很温柔的女人。在观看这部电视剧时,我一直在为周和萧短暂的爱情所深深感动着。周卫国和萧雅姻缘的天平,其实在一开始就是倾斜的、不公平的。那时周的内心中,已经有了一个陈怡;而萧雅的情感世界,却还是一张白纸。新婚大喜之日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而周卫国却以他一直独立叛逆的性格,将萧雅和周父搁置到了一个极其尴尬的位置上。即使是这样,萧雅也并没有对周卫国表现出丝毫的怨恨。萧雅虽然在当时已是受新文化影响的知识女性,但她骨子里那种“夫唱妇随”的传统观念却早已根深蒂固。她始终认为,既然她和周卫国已经拜堂成亲,那么她这一辈子就是周卫国的女人,即便他们之间没有夫妻之实。为了周卫国,她不远千里追随丈夫来到南京,认认真真、不计前嫌地与周卫国正式谈起了恋爱。(真正的先结婚,后恋爱)萧雅是一个很透明的女人,她的性格,正可以和《红楼梦》里的王熙凤相对比。可是在她看似单纯柔弱的外表下,却有着一颗执着坚韧的心。她虽然同周卫国一样具有着显赫的家世,但却从没养成那种大小姐式的娇嗔和作派。她对传统家庭观念和爱情有着近乎偏执的认识,这也是她为什么在日军兵临南京城下时,依然坚持选择留在城里等待爱人的原因。起先,周卫国对萧雅的感情是抗拒的,这并非因为萧雅不够优秀,而是因为在他的心里还有一个陈怡。当周卫国后来得知陈怡和张楚结婚的消息后,在和萧雅逐步的接触中,他在内心里逐渐接纳了她。可以说,周卫国对萧雅的感情是真挚的,电视剧中有三个镜头可以证明这一点:一个是在南京城内二人生死决别中周卫国的痛哭流涕;二是当张楚建议将配枪送给陈怡时周卫国的暴怒;三是周卫国与杨大力比赛奔跑时前者在山坡上痛呼出“萧雅”的姓名。我们据此可以论证:萧雅和周卫国的爱情虽然是短暂的,但它远比周对陈的情感来得更刻苦铭心,更轰轰烈烈,更让人一辈子难以忘怀。
张楚:张楚是一个聪明、优秀的男人。但在看完整部电视剧之后,我们难免会发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感叹。自始至终,在周卫国熠熠生辉的“皓月”光茫下,张楚自身所散发出的那点荧火之光就显得微不足道。不错,张楚充其量只是一个配角,但就是这样一个配角,却在他的人生履历上写下了不平凡的一页。同周卫国一样,张楚是一名谦谦君子,他有理想,有抱负,立志投身于革命报效国家。这名复旦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不仅才华出众,更精通于各种电力、武器方面的研制,实在是虎头山上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同周卫国一样,张楚也强烈地爱上了陈怡。可以说,除了周卫国以外,还看不出有哪个人更比张楚适合陈怡。张楚自己内心里也明白,同男一号相比,他对陈怡的感情基本没戏。但他依然选择了以君子和男人的方式,同周卫国展开了一场原始式的男人之间的争斗。尽管事后的他鼻青脸肿,但他却堂堂正正、有始有终地为自己的这段感情划上了一个句号,这是值得人欣佩的。从张楚内心来讲,他对周卫国是有偏见的,最初他认为周卫国玩世不恭、挥金如土,不过是一介纨绔子弟,从内心里很排斥他。但通过长期在战争中的并肩战斗,他发现周卫国在打仗方面确实是很有本事的,自己自愧不如。所以他对周卫国是从最初的偏见和排斥,到既排斥又不得不佩服,再到最后成为生死兄弟,其间在心理上确实需要很长的适应期。可以说张楚后来的牺牲,不仅使周卫国失去了一条有力的膀臂,更是虎头山抗日根据地的一大损失,实在是非常可惜。
李勇:这是一个纯粹的老革命者,一个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不难看出,李勇的家人曾经遭到国民党反对派的杀害,所以他对来自国民党一系的人有着极度的反感和敌意。这个有着北方汉子般高大体格的人物,一直是虎头山上一根坚实的顶梁柱。李勇作为虎头山根据地的政委,始终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李勇也有缺点,他有时也会粗暴、武断、刚愎自用。但在事情过去后,他总能及时地反省自己的过失,甚至敢于向其它人承认自己的错误。李勇的政治意识很强,这突出表现在他对待周卫国的问题上。然而经过长期残酷战争的洗礼,他逐渐认识到只有前国民党军官才可能把虎头山带上一条光明的道路。基于这一点认识,他毅然地站到了周卫国的一边,同张楚、陈怡等人坚定地支持周卫国的军事行动路线。从他的身上,我们看到了一名共产党人的闪光点,他在牺牲前引爆的那颗手榴弹,也成为了他生命的最后绝响。
刘远:在刘远的人生旅途中,最精彩的一段就是他和曹莹共同并肩战斗的经历。刘远和曹莹的爱情,无疑是一场悲剧。其实造成这种悲剧的原因,就在于他和曹莹都有着相似的性格因素。在爱情道路上,这俩个人其实都是被动的。尽管他们早已在心中为对方留了一个位置,但似乎谁也不愿意率先说出自己心中的秘密。这层薄薄的窗户纸,就这样一直横亘在两个人的心中。曹莹临死时刘远对她轻轻呼出的那句:我喜欢你。尽管是一句迟来的爱意,但已然让濒临死亡的曹莹感到相当的满足。但这又有什么用呢?作为一个男人,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一定要尽早地说出来,不要去等女人来开这个口。为什么?因为我们是男人!
朱子明:这是一个和普通土匪有些不同的人物。区别在于三点:一、朱子明有原则,有底线。他的原则和底线,就在于他的枪口只对准日本人和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所谓“盗亦有道”,正是此理;二、朱子明懂得知人善任。这个清风寨的大当家甘于听从一个白面小子的指挥,就在于他深深地懂得,周卫国的能耐远在自己之上,自己的这些兄弟跟着他,一定错不了;三、朱子明仗义。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是朱子明为人的全部哲学。实际上他也是一直这么干的。朱子明虽然是一个土匪头子,但在他的身上却有着许多的闪光点。他把他的仗义哲学一直发挥到他生命的最后。为了朋友和兄弟,他甘愿两肋插刀。
朱子明所率领的这支土匪武装,并不是简单的乌合之众,如果有能人指挥,这的确是一支颇有战斗力的抗日力量。在虎头山和清源县地区,朱子明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支队伍,虎头山的八路军才能和朱子明部互为犄角,共同有力地打击日军。所以,朱子明和他的手下兄弟虽然是草莽出身,但一样值得我们尊敬。
周继先:在整部电视剧里,周继先的戏份并不多。实际上他的象征意义更远远大于他的实际存在意义。周继先是可以含笑九泉的,因为他培养了三个令他骄傲的儿子。而他也以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的作为,为自己的生命划上了一个悲壮但却光辉的句号。周继先一贯对卖国求荣的行为切齿痛恨和鄙视,然而为了国家的利益,他却甘愿背上被千夫所指的汉奸的骂名。我们可以想象,那段时期他的内心世界该是何等的痛苦?周继先的可敬之处就在于,他的头脑始终是清醒的,他永远会把国家民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而不计较区区个人得失。在抗日战争中,他甘愿忍受骂名,为国共两党的地下组织输送了很多重要的情况,成为插入日军内部的一把尖刀。刘远曾对周卫国说过:“我们的父亲曾为国民党和共产党输送过情报,他说他既不是为了国民党,也不为了共产党,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国家和民族。”周卫国报考军校临行时,周继先也曾经对儿子讲:倭寇除尽日,我儿还家时!试问这样的胸襟和魄力,有几人能够达到?试问如果当时我们的国家,每个人都有周老先生一样的境界和认识,即使我们国家再贫弱,也断不会将大半国土沦落于敌手。这一点芒果秀,值得我们所有人反思。
竹下俊:从他与周卫国在德国划地绝交那一刻起,这个天才的日本人就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当中。一方面,他是日本帝国的军人,他要绝对效忠服从于所谓的天皇;另一方面,他认定周卫国是他一生中仅有的知己和朋友。他对周卫国的欣赏远远超过了他对自己的自信。当天职和友情这两种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事物发生对立碰撞时,他开始茫然起来。这个剑道九段的日本高手可以毫不犹豫地对任何中国军人举起屠刀,但惟独在面对周卫国的时候有些迟疑。有人说,竹下俊选择让周卫国杀死的这段戏份太假了,有悖于常理。其实我倒觉得,影片这样处理有它自己的道理。竹下俊之所以这样选择死亡方式,显然是经过他长期的思考。他不能违背天皇的命令,同样也不能对自己的朋友下手,于是,他采取了一种更为折中的办法,即让自己最好的朋友杀死自己。这样,他既没有违背身为一个军人的职责,又没有伤害他自己的朋友,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一种两全其美的方法。实际上,当周卫国杀死竹下俊时,我猜想他的内心中也一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喜和悲。周卫国喜的是,他终于可以为他的国家和民族,除去一个祸害;悲的是,从他个人的角度,竹下俊又的的确确曾是一个最了解他的朋友。抛去国家和民族的大课题不讲,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不可能对竹下俊的死无动于衷。但是,周卫国代表的是正义的一方,而竹下俊代表的则是非正义的一方,无论他们之间有怎样的友情,但竹下俊毕竟是作为侵略者来到中国的,所以,周卫国选择杀死他,是天经地义的。
张仁杰:在影片的最后,不知是否是我的视力有问题,我没有在那堆代表着烈士的墓碑中发现张仁杰的名字。张仁杰是本剧里一个争议最多的人物。有人说他是一个纯粹的小人和浑蛋,不但数次迫害周卫国,还连累那么多八路军战士失去了生命;还有人说张仁杰是好样的,面对日军的胁迫利诱,他没有被拉拢叛变,直到被枪杀的最后一刻都没有丢掉作为一个中国军人的尊严。张仁杰这个人是复杂的,他的政治才能要远远超过他的军事能力,也许,他的政治才能归纳为两个字也不过是:整人。但张仁杰整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卫国,正是虎头山赖以维系的军事统帅。在张仁杰这个秀才面前,当兵的周卫国反倒成了受害者,可见张仁杰的整人功夫还真不是盖的。其实影片创造的这个人物是非常成功的,在真实的历史进程中,共产党的队伍里像张仁杰这样的人我想不是没有,他们是一群纯粹的共产主义者,但他们也怀有张仁杰式的同样的错误。但他们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是绝不含糊的。总之一句话:张仁杰的错误,只是党内的一个干部犯的错误,是人民的内部矛盾。我们可以关起门来处理张仁杰,可以将张仁杰骂得狗血喷头,甚至不解气时可以打他一顿;但是一旦打开门,我们还是一家人,当外族的敌人出现时,我们还要共同起来对抗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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