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者联盟》像是一块“集成电路”,它不完全是以一部漫画为基础而改编,而是把MARVEL的人气英雄集结起来,重新写了个大故事。在原始的《复仇者联盟》漫画中的故事情节,也在影片中得到改写。本文绝对无意去做梳理他们各自超能力的工作,也无意在文中对他们的超能力排出座次,有许多作者已经在这个工作上做得很出色了,事实上,做这种工作对认清电影工业的社会向度的运作以及大众文化消费的机制是毫无裨益的。本文要撇开电影本体对文本进行解构的方法,而是要就这样一部“超级英雄大电影”在社会学层面尤其是消费文化的层面上做一些简要梳理,并且试图论证这种新产生的“英雄消费主义”不断地在投入新的文化“再循环”。也可以通过这些论述,对目前大行其道的“前传”“续集”电影找到其社会学上的依据。
在这部电影中,不论是人类的超级英雄(美国队长、钢铁侠、黑寡妇、鹰眼)、天神(托儿、洛基)、还是怪物(绿巨人)都在一部电影中被集结起来,被为了更加适应市场模式的需要进行了重构。它不仅是传统美国电影观念的一次集中展示,也是在当下后工业时代,资本世界高度发达的产物。人们用眼球在银幕上“消费”着自己喜欢的英雄,英雄们每个人的个性,都并非第一次被展现,而是通过这种“集成电路”般的电影通过聚合而得到强化。这种历史性的分解活动颂扬着观众个体历史性自我的消失和漫画式自我的复活,对这些已被多次“消费”的英雄们再度消费,进行历史的拆解,投入新的一轮循环之中。
这样的美国超级英雄电影依然表达着传统的三个要素:第一、捍卫观众的情感;第二、捍卫观众的文化观念;第三、美国主流的思想价值观。美国电影总是试图通过在电影中试图激发人的潜在欲望,通过电影角色的自我实现,使观众在认同中与之产生投射,进而异化观众的思想。《复仇者联盟》上映之后,并非像曾经坊间盛传的那样,影评会将美国队长“判死刑”。实际上,为了捍卫每一个观众的道德情感和消费习惯,在这样的电影中是无法令任何一位正面英雄死去的。何况,美国队长在片中是最为其他人所崇拜的,他的制服就代表了“美国”这个词在消费意义和社会意义之上的所有含义(美国梦和英雄保护平民,被拯救)。因此,这种超人影片在反复强调和升华过去业已构建给社会的英雄情结之同时,也把这种“英雄消费主义”置入在了新语境之下,为了适应这个语境,则不得不使之在消费主义大行其道的当今,参加一轮又一轮的“再循环”。
“循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制造”(Production)一词的同义语,而并非“创造”(Creation)。失去了文化自身创造能力的消费社会,只能使“作品”在这一机制中不断循环而苟延残喘。其实,仅仅对“电影拷贝”这个词的本意来说,它不仅代表着作为观众心理投射物的另一终端,同时可以理解为一种艺术品作为“工业备份”的基本含义。比如该片中的绿巨人,具备着之前“绿巨人”系列电影中绿巨人的所有“生理特质”(绿、大、猛、怒),但在本片中,作为一部“工业备份”的电影来说,绿巨人的这种特质实际上是通过一种“最小公倍数”的形式进行了保留。也就是在说,绿巨人之所以这部影片中成为绿巨人,是通过一种保留因为“角色愤怒而变身绿色怪物”的基本属性的特质而进行实现的。在以前的“绿巨人”系列电影中,这个角色的特质可能会显得更为复杂(有着目不忍睹的过去和受伤的爱情)。如果去考察这部影片中的其他超级英雄,没有一位不是在对前作进行这种“最小公倍数”式的省略。通过这种省略后再次重新集结,这部电影获得了一个新的“整数”。
而这些,既不会使得以前建构的这种超级英雄个性进一步“平民化”,同时,就这部电影本身来说,其品质并未因此遭受任何损失。其结果只能是将这些人气超级英雄与其“粉丝”联系的过程中,从他们的相互参照的过程中获得意义,成为了这些“粉丝”确立和重新认识自我地位的“文化附件”。意即,观众和文化之间不再是直接对话,在这一传播过程中,作为“工业备份”的联络符号成为了中介者,从而满足观众一种“有文化的”身份期待。而这仅仅是一种身份期待而已。何况,作为一部宣扬着前述三种特质的美国超级英雄大片来说,其文化意义本身,早已经在文化消费的再循环中“摸爬滚打”多年了。
上面说的,并非是这一部影片的特质,而是当下美国电影普遍存在的特质,甚至成为了一张标签,牢牢地与美国电影“黏在一起”。只不过,这部《复仇者联盟》,将这些问题更加显著和夸张地表现了出来。作为“消费主义”的延伸而倡导的“英雄消费主义”,其本体在深度上就不具备和在大工业备份时代前的艺术相较高下,因此从这一意义上来说,文化的平民化成为了永恒错误的命题。换句话说,文化只不过是在消费的再循环中,在不断进行增值的同时通过“最小公倍数”的方式,表达本不具有诸如“英雄消费主义”这样不断被赋予新的意义的新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