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候,我在新华书店购了本《名家经典散文学生阅读经典之文化哲理》用于补补我对知识的渴望。在这本书里面,我看到了施蛰存老先生的一篇名为《禅学》的散文;里面分析了三首代表‘渐悟’和‘顿悟’的著名偈语:
神秀一首: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
慧能二首: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
心是菩提树身为明镜台
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
施蛰存老先生在问中有说到:这三首偈语,五十年前读的时候虽觉得神秀说的是老生常谈。慧能说的倒是玄妙深刻。他终于得传祖师衣钵,当之无愧。可是,现在我重读这三首偈语却有新的‘悟入’;也不知道我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我不知道施蛰存老先到底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可我却有不认同的看法;我没学过禅学,也没做过深入的研究。不过,认真反复念了几遍后,也算有点施蛰存老先生说的‘悟入’……
施蛰存老先生以修辞观点分析到:神秀可以说‘心如明镜’,却不能说‘心如明镜台’。‘明镜’是镜子,而‘明镜台’是安置镜子的本座子或架子。施蛰存老先生做的这个分析我赞同。而施蛰存老先生随后说慧能犯了不少错误我就不赞同了。先看‘菩提本无树’;施蛰存老先生对这句话分析道:这句简直不通。菩提树结的果实是菩提子,菩提子没有树,它从哪儿来?然而我对这句话另有其它看法:这句话就像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菩提树结出的果实是菩提子没错;可是,难道就不能是菩提子在很久很久以前生根发芽,然后长成菩提树?不然,菩提树又从何而来?
又看‘明镜亦非台’施蛰存老先生分析道:这句话是句废话。谁都知道镜子不是镜台。然而,我觉得这并不是一句废话。至少神秀不知道镜子不是镜台。不然,施蛰存老先生怎能有机会说神秀那一句‘心如明镜台’是错误的呢?
再看‘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施蛰存老先生又分析道:这是常识性的错误了。我家大大小小的镜子,都是要常常拂拭,才能保持清净。而我的分析又和施蛰存先生的截然不同。何谓明镜?明镜指的是一尘不染的镜子;难道,这样的镜子还会有所谓的‘尘埃’么?那没有了‘尘埃’的镜子还用得着去拂拭么?
最后,施蛰存老先生还指出慧能还有一个大矛盾:第一偈既然说‘菩提本无树’为什么第二偈又说‘心是菩提树’?到底有没有菩提树?而我分析的又和施蛰存老先生不同:我认为这两偈并不矛盾。前面一偈指出‘菩提本无树’意思是菩提子本来就不是在树上长的;而后又指出‘心是菩提树’意思是心就像是菩提树一样。这两偈怎么看怎么就不像有矛盾;倒觉得有点前句不接后句。可仔细一看:菩提本/无树这个“本”字。我打个比喻:陆地上的许多动物原本就不是生活在陆地上的,可经过了千万年的进化,它们就在陆地上生活了。这个比喻看起来是不是明确多了?慧能的意思就是如此。菩提子本来就不是在树上长的,菩提子也可能是长在菩提根下的;可是经过了千万年的进化,菩提子终长在了菩提树上。而他的这颗心,就是促成了这个进化的必然物。所以;才能‘心是菩提树’。
还有,我也并不赞同施蛰存老先生从思想上分析慧能。施蛰存老先生在文中是这样分析的:慧能是一个文盲懒汉,他出家做和尚,正如劳改犯去做专业户。他不耐烦生产劳动,却想出一个‘佛性’‘本性’来哄人。施蛰存老先生提到的这句话我是坚决反对的。原先的文盲懒汉就不能回头做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吗?或许慧能重新认识了自己并要改变之前的陋习;所以才出家当的和尚。再说;劳改犯就不能去做专业户?难道劳改犯就一辈子都是劳改犯?佛家有云:‘回头是岸’。既然回头是岸,何不给他们一个回头的机会?他们既然回了头,又何在把他们往岸外推?
如果要我说对此能领悟到哪些禅意;我想,我说的不一定正确。可这也是我所领悟到的。对于神秀的偈语;我认为:形式太单一,没有什么玄机可言。而慧能的形式却是深奥无比。先是‘本无树’后又‘心是菩提树’让我觉得有点‘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感觉。慧能又是‘身为明镜台’。把自己的身体比做明镜台;明镜台本就是一个摆设。因此我觉得:慧能认为自己的身体只是一个摆设,要用心去“开花”、“结果”才可谓清净。
对于施蛰存老先生的分析,我并不是刻意去反驳;施蛰存老先生的人生观、理解能力远比我这个毛头小子要深得多;正因为如此,所以施蛰存老先生才写出《禅学》这篇文章。这也正表现出施蛰存老先生是‘渐悟’的体现。而我,或许也就是施蛰存老先生所提到的‘顿悟’。对于‘渐悟’和‘顿悟’我也并不会刻意去研究。我相信,中华千百年来的文学或者说禅学,总有那么一个稳固的契基;因此,外国的文学者研究我国的禅学就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