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某个秋风萧瑟,万木凋零的黄昏,一位孤傲落魄的诗人在悲叹自己怀才不遇报国无路境遇的同时,形单影只地登上沧桑颓废的蓟北城楼凭高怀古。他站在高高的幽州台上,忆及求贤若渴的燕昭王,而时下的自己满腹诗书却生不逢时壮志难酬,继而感叹宇宙渺远,人生短暂。凄凉和悲愤汹涌而来。凄恻悲愁中肝肠寸断,涕泗纵横里吟咏出千古绝唱:
前不见古人,
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
独怆然而涕下。
仅仅四句,平凡浅明,朴实易懂。但这四句,已淋漓尽致地写出了诗人登高望远所引起的宇宙无限,人生有涯的感叹和一种生于浊世中抱才不遇,寂寞孤独的心境。他为自己生不逢时,未遇明君而扼腕叹息。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字句朴质,却又包罗万象,给人一种横空出世的压迫感。古人已逝,灰飞烟灭;来着登台,我不复在。在这空旷窈深的宇宙,仅存我一人孤独吟啸却没有一丝回音。我陈子昂纵有经天纬地之才却无用武之地呀!无穷的苍茫里,忧从中来,不可断绝。悲歌中回荡着目空一切的孤傲之气。后两句“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是诗人在怀才不遇的境况下,登上风销雨蚀的幽州台独自凭吊的悲戚影子。他触景生情,怆然殒泪。人生天地,微若蚍蜉,宇宙无限,生命苦短。自己的雄才大略难道就只有眼睁睁让它们无声无息地湮没在幽州台的断壁残垣下么?诗人有悲哀,更有愤激。仅仅四句,却有吞吐日月的容量和气势。
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在抒发对理想的热切追求及壮志不酬愤懑的同时,更深层次地突破一时一事的拘限,以无限的时空为背景,呈现一个伟大孤傲的自我,给人以崇高的美感和生命短暂的隐寓。对悠悠天地而言,将与英雄业绩同其长久;而自己生命有限,一旦抱负落空,就只能空留遗恨。于是产生怆然涕下的巨大悲哀。这种一己的悲哀里,蕴含着得风气之先的伟大孤独感,透露出英雄无用武之地,抚剑四顾茫茫而慷慨悲歌的豪侠气概。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是对明君羞答答的渴求的话,那么,不久后他登上碣石馆,遥望幽州台,吟咏出“丘陵尽乔木,昭王安在哉?”就是对贤君赤裸裸的呼喊了。全诗短短22字,不讲求声律格调,却蕴含了宇宙人生两大主题。它流芳万世,脍炙人口就不足为怪了。
天地悠悠,一千多年过去了。子昂早零落成尘,成为“古人”。但每当我们读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这意味隽永的诗句时,眼前依旧会浮现这样一幅画面:莽莽苍苍的天地间,一位孤傲的诗人站在无限的时空里,深情怆然地一遍遍追问历史:“昭王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