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清晨安详而宁静。连续几天的梅雨洗去了天空的白斑,漫天蓝色;盖住了世间的浮尘,清新自然;浇灌了脆弱的生命,遍地生机。悠远的世外桃源,定格在无欲无求的田园家乡,唱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清远之歌。
终于,清脆的鸟鸣打破了冷漠的寂静,唤醒了沉睡的大地,阳光洒满了潮湿的小道。时间尚早,路上还很冷清。早点铺偶尔涌出浓浓白烟,期待上班族匆匆而过的身影能停留驻足。学生穿城而过,骑行在各条老道上,为整个城镇带来一丝青春活力。
微风轻轻荡起一层如丝绸般光滑的水纹,向湖的四周慢慢扩散开去;湖面上的倒影上下起伏,又被它抚平,仿佛不曾来过。空气清凉而湿润,薄如轻纱的水雾任由微风吹散,白鹤就这样出现在面前,我甚至还没准备好如何走近它。头小颈长,喙长而尖,脚细长,每一个动作都自带高雅气质,是天生的舞者。对于这一只小小的白鹤而言,我的注视它也许并不陌生。也许,就在一天、百天,甚至千天之前,早就有人和它玩过同样的游戏了。只是我心里深藏的记忆,在被触动的那一刻,会是怎样的千头万绪呢?
不过,再美的相聚也有分别的时刻。我沿着老街混在人群中散步:拐角的报亭,老者戴着圆滑的老花镜细细阅读报纸,散发出浓厚麦香的面包店旁边总会伴随着奶茶店,各色小吃在小贩的吆喝声中更显诱人。“馄饨儿——”小贩深沉的嗓音夹杂特有的方言,像高山的钟声自近而远,又悠悠地回荡在四面八方。来上一碗,颤抖的汤汁溶入了宁静,消去一切烦恼和急躁,浮华褪去。
再走下去,不经意间便回到家。老墙老屋老门老窗,一切依旧,邻居依旧在门前晒满衣服,湿淋淋的衣服依旧有节奏地弹唱,我的母亲正在喂鸡。我的心就这样安静下来,疲惫也散去不少。
这片纯朴的土地,含蓄而悉心地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生命——嗷嗷待哺的婴儿,调皮嬉戏的孩童,还有莘莘学子,老实壮汉,斑白老者,在树荫下嗑瓜子聊家常的妇女。细细想想,这个城镇,见证了快乐的我,伤心的我,愤怒的我,孤独的我,沉重的我,可笑的我,无助的我。这里的每一件事物,都是我生命河流中最纯净的记忆,散发着朴实的光芒。
传说,厚土之上,星河之下,有一个最美的天堂,叫作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