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圆圈》是一部由贾法·帕纳西执导,Nargess Mamizadeh / Maryiam Palvin Almani / Mojgan主演的一部剧情类型的电影,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观众的影评,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生命的圆圈》影评(一):未解决
如果巴士阿叔都有叫嚷着说“有压力,未解决!"那么这一群伊朗妇女的生活状况早就到了上房揭瓦的地步。可她们是善良的是懦弱的,甚至很需要帮助也轻声细语。很多次的被生活拒绝,处处路口封闭,到最后还是回到监狱,监狱里门上的那口小窗也最后封闭,影片结束...女权,在有些地方闹得太过了,像六月天还要出大太阳,可是在伊朗大部,总是持续阴天阵雨多云...看过几个中东片子都有类似情节,只怪世上本就有这么些不公平,家家也都有本难念的经,知道就算了,实在是,总有很多的事情--未解决。
《生命的圆圈》影评(二):【影记】圆圈
⑴本片令我想起《哈姆雷特》中的台词:“可怜啊,你的名字叫女人!”
⑵主要意象:狭小的窗口(医院、牢房);黑色的长头巾;香烟。而“圆圈”则是故事的结构,同质于马其他电影《暴雨将至》中的“时间不逝,圆圈不圆”。而娄烨的《春风沉醉的晚上》实而亦是在画这样的圆。另可参考:《火腿,火腿》《可怕的父母》《秋天的蓝调》等。
⑶圆形困境:一夫二妻的黑暗现实。母亲忍痛抛弃年幼的女儿。因搭了一次陌生男人的车而被拘捕。骤然而至的雷雨。两次抽烟而不得:1,医院里 2,公交车上(而男人们却可以肆无忌惮地抽烟)。牢房里被拘禁的女人们。
⑷片中大量的长镜头展现出一种伊朗社会现状的阴冷残酷,蓝色调。
《生命的圆圈》影评(三):做女人也真不容易啊
这是我第一部想写长一点评价的电影。
首先,导演的手法值得称赞,因为全戏的主角只有一个,就是妇女。初看的时候不太习惯这种角色的迅速切换,感觉有点不知所云,然而越看越能明白导演的意图了!
故事发生在伊朗,一个妇女地位低下的国家。各个导演描写的女性都概括了女性的特点。想买衣服给自己的男朋友而遭到警察的追捕,舍身为朋友逃脱,还有母亲在迫不得已要遗弃自己的亲生女儿的时候的痛苦等。同时未婚妈妈在这个社会的地位。所有这些情景反映了许多的问题。
最后一个犯事的妇女被关进监狱,得不到一点的援助,连最后的一道门也为之关闭。这些就象一个女性的缩影,这种不公平的命运在宗教的国家特别能体现出来。所以,我觉得人类的文明进程还是要走很长很长的路。就象电影表达出来的一样!
《生命的圆圈》影评(四):没有出口的女性命运
仿佛一场接力赛,人物同命运展开了激烈的抗争,阿瑞沙,娜葛斯,帕莉,莫妮耶,艾儿罕,娜叶蕾,一个个充满悲剧色彩的伊朗女性怀着对生活的美好憧憬在挤迫的街道上匆匆穿行,从清晨到日暮,从希望到失望,从开始到结束,仍不过回到了最初暗淡的起点,在伊朗这个宗教氛围极端苛刻的传统国家,女性命运正如一个封闭的圆圈,永远排挤在正常的生存意志之外,她们所追求的一切都是徒劳一场。
她们从监狱出来,而影片对她们所犯的罪行没有任何交代,或许根本不用交代,她们所违反的是一个不公平的社会制度畸变出来的对女性充满歧视和压迫的社会准则,她们除了顺从男性意志麻木地生存着以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挑衅。影片给了一个很小的细节,深情淡漠的妓女在警车上正欲抽只烟,遭到了警察的一番训斥,而献媚的另一男犯却转身给警察点燃一只烟。在公共场合和男性面前吸烟,在伊朗是不正经女人的标志,被当作犯罪处理,类似这种愚昧的偏见,充斥着女性生活的方方面面,对此,除了选择沉默,只有勇敢犯罪。
令人感到窒息的是,影片以医院的护士打开一扇传送生命讯息的小窗开始,又以监狱里关闭一扇追逐自由的小窗结束,从女婴不受欢迎的诞生到那些女人最后难逃囚禁的厄运,像是一场宿命的轮回,窗内是一片昏暗,而窗外也见不到一丝光明,女性所面临的处境到哪都是这般绝望,传统宗教氛围下男性社会对女性的歧视和迫害如一张巨网,让人无处可逃,所有的女性从出生到死亡都带着沉重的枷锁,悲哀一生。
《生命的圆圈》影评(五):一支烟的距离
我看的第一部伊朗电影,虽然是肯定没有撞车和枪战场面,但远远要比好莱坞流水线产品好多了。不仅没有料想中的沉闷,还要比料想中的精彩,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看此类有现实意义的电影,比沉溺在香车美女子弹的意淫电影里感觉真实多了。快餐很好吃,所以还是要吃,只是不能吃太多当主食,没营养又容易胖。
故事结构就是一个圆圈,从开头女婴出生的白色医院小窗门打开,到最后女子监狱灰暗的窗门关上,连忽视和狱警呼唤的都是同一个人的名字——Solmaz Gholami。我不懂阿拉伯语,无从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不过它代表了所有生活在那个压抑社会下的所有女性的可悲命运。正如所有在电影里出现过的那些女性一样,导演没有具体告诉我们他们到底犯过一些什么罪,但在这样畸形的社会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导演故意安排的这一支烟的情节上,我们就能看出端倪——除了那个妓女在最后男人抽烟之后自己偷偷点上一根,电影中所有的女子虽然人人都有烟,却从来没有抽上过一根,就这一支烟的距离,已能看出男人和女人在伊朗是如何被区别对待的了。
电影的结构很有趣,有一名女子的出现代替先前一名女子成为主角,以他们每人不同的遭遇从各个方面来控诉整个伊朗社会对于女性的压迫。而当后一名女性出现之后,前面的那位女主角多是仓皇逃离——可最后她们都出现在那个监狱里,真是佩服电影的导演,这已经不是什么隐喻了,是赤裸裸的公开批评了,在伊朗那样集权的文化之下,有勇气拍这样的电影,实在不简单。再看看中国的那些曾经的梁山勇士们,已经是一个接着一个被收编了,张元越来越红色了,贾樟柯迷上票房成绩了,张艺谋和陈凯歌已经是政府代言人了,大家都信奉有钱不赚250的准则,太监导演是真的越来越多,有屌的越来越少了。
《生命的圆圈》影评(六):生命的圆圈(四个伊朗女人的故事)
“你家生了个女儿。”
“真的?之前都说是男孩的。。。我怎么向他交待?”
病房门口的小窗户被关上后,老女人忐忑不安地走出医院。“女儿”就是个恶兆,接着三个刚从监狱出来的女人和一个准备进监狱的女人的故事就展开了。“女人不可以单独在街上行走”、“没有男人的陪伴女人不可以单独进入公共场所(医院、车站、酒店。。。)”“女人必须穿chador(带帽子的长袍)”“女人不得在公共场合抽烟”“女人不得参加工作(应该说是商品交易或者服务工作)。。。于是生存、寻找或生育儿女、回家都变成了一件不可公开的事情。
“你还好吗?”看见一个女人在街边呕吐一位老太太走上来问。
“没事。谢谢”害怕被发现自己是从监狱逃出来,怀孕四个月的她连接受帮助的勇气也没有。
“为了她的幸福,我必须扔下她。我已经三次扔下她了,我怕这次再不扔下她我就再不能这样做了。”未来不在她手上。
或从监狱出来,或逃避进监狱,四个伊朗女人怎么逃也逃不出她们的枷锁,正如她们身上穿的玄色长袍,所有的奔跑寻觅都是徒劳的。
《生命的圆圈》是一部2000年出炉的电影。它里面没有一首音乐(假如最后那男人唱歌算一首音乐的话那么算是有一首),导演完全用了白描的叙事手法,用逼近的镜头注视了四个女人一天的生活。虽然她们每个都没有下文地消失在观众的注视中,延续的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奔忙劳碌,然而这也是导演所要表达的“圆圈”的意义。
记得关于伊朗除了看过一部叫《小鞋子》(又名《天堂的孩子》)的电影外,还看过的是一套四本的叫《我在伊朗长大》的版画式漫画。它讲述的是作者(一个经历苏伊战争的女孩)的日常故事。担惊受怕也是她们每天要经历的事。
从六十年代起风靡美国的女权主义思想,怎么我们只看到一场伊拉克战争的发生?《追风筝的孩子》告诉我们的七八十年代阿富汗的富裕,美国会追得上吗?
《生命的圆圈》影评(七):《生命的圆圈(?????,)》:没有男人我无法生活【第57届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
http://blog.trivialfilm.com/2012/10/57.html
?????, (2000)
本片获得2000年第57届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
电影讲述伊朗几个女人的故事。一个叫做莎玛滋的女人刚刚生下一个女婴。得知女儿生下一名女婴后,莎玛滋的母亲不知如何向女儿夫家交代。因为夫家对女儿早已心存不满,现下又生下一个女孩,女儿的婚姻必然难保。随后,莎玛滋的母亲急忙要另一个女儿去打电话,通知家人并寻谋对策。这个女儿就赶到医院外的电话亭,擦肩经过三个站在电话亭边上的女人。 这三个女人神情沮丧,身上没有钱、又联系不上朋友。当中,性格果断的玛依蒂让年纪最轻的娜吉莎拿下金项链,去与换汇贩子换钱,但没想到却被路旁的警察抓走。年纪较长的阿瑞祖只好拉着娜吉莎逃走。 走投无路之下,阿瑞祖将娜吉莎带到一个工厂外,她让娜吉莎在楼下等待,自己则在一个男人的带领下进到楼上房里。良久之后,阿瑞祖带着一些钱回到娜吉莎的身边,但不曾提及这些钱是从哪来来的、怎么来的。 两人之后来到汽车站,阿瑞祖帮娜吉莎买了张去公车总站的车票,还把剩下的钱交个娜吉莎,要她独自搭车回家乡。娜吉莎哭着要阿瑞祖一起走,说自己家乡美如天堂、说对方有丈夫和孩子在等待,但阿瑞祖只是无奈地说自己不能离开这里,便转身离去。 娜吉莎到了公车总站,售票员说他不能卖票给没有携带身份证、没有男人陪同独自旅行的女人,幸好售票员最终还是卖票给娜吉莎。因为看着那年轻的脸庞、可怜兮兮的模样,任谁都会心软。 然而,在娜吉莎买了衬衫、准备登车之际,却看到有警察在公车前检查乘客的证件和行李,当即转身奔逃。娜吉莎循着来时路向前走,但没找到阿瑞祖的踪影,她转而投奔另一位一同越狱的朋友芭莉,不过在门口便被芭莉的父亲赶走。 娜吉莎没能找到芭莉,但她四处打听的动作却将芭莉回家的消息给散了出去,于是芭莉的兄长怒气冲冲地赶回家,将这个辱没家门的女人轰出父亲家。芭莉就这样流落街头,不得不去寻找旧日的女性狱友寻求帮助。 芭莉首先找上在戏院售票的莫妮耶,可惜她的处境也不好。莫妮耶坐牢出狱后,得知丈夫竟然娶了新老婆,自己的孩子也认不得自己。幸好有正房妻子这个名头保护自己,况且二太太人挺不错,莫妮耶和她相处得算是融洽。 知道莫妮耶帮不上忙后,芭莉转去找另一个昔日狱友艾尔罕。艾尔罕现在在医院工作,是最有可能帮上自己的人。四个月前,芭莉的男友遭到处决,行刑前,狱方放芭莉和男友共处最后一个晚上,芭莉因此怀孕。芭莉身为一个未婚女性,即使谎称丈夫过世,还是必须得到父亲的签字,才能接受堕胎手术,而芭莉的父亲绝不可能签这个字。至于艾尔罕,她在出狱之后便隐去真实姓名和经历,在医院谋得一份工作并嫁给一个医生当二太太。芭莉正是指望艾尔罕能让她丈夫私下帮忙。 艾尔罕非常为难地拒绝了芭莉的请求,虽然她只是当人家的二太太、必须忍气吞声过日子,但幸福来之不易,艾尔罕如果帮助芭莉,过去的经历就会曝光,她不仅不能冒险帮忙,连芭莉在医院出现这件事,都让她胆战心惊、避之唯恐不及。 从医院出来时,芭莉原想找家旅馆投宿,但旅馆不会接受一个独自上门的女人,何况还有警察在旅馆里头盘查。当芭莉在旅馆门外踯躅徘徊时,她看到一个5岁女孩被母亲遗弃在路边,而孩子母亲正躲在路对面观望。 娜叶蕾就是遗弃孩子的母亲,她哭着告诉芭莉要不是走投无路,没有一个母亲会遗弃自己最爱的孩子。她希望有个好人能收容孩子。就在此刻,孩子被赶来的警察抱上警车。 孩子被带走后,娜叶蕾独自走在茫茫的街道上,既悲伤又失落,因此当一台车在身边停下、扬声要载她一程时,她不假思索地便上了车。没想到的是,这是警察乔装、专门逮捕站街妓女的车,而车上的警察完全不听娜叶蕾的任何解释。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警察突然将车停在路边,人则跑到路的对面,那里有另一个警察拦下台车,车上男司机在路旁与警察激烈争执着。原来,男司机搭载了一个妓女,正努力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开脱。那个叫做莫干的妓女正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对面的娜叶蕾偷偷下车逃走。警察将男司机放走,将莫干送上囚车押送到看守所。莫干满脸不在乎地走进那个黢黑的羁押室,独自站到最角落处。在她转身面向房间中央时,一个360度的长镜头才照出这个偌大房间的全景,对面挤坐着一排女人,娜吉莎、阿瑞祖、芭莉都在其中。 羁押室外突然响起电话铃声,狱警接听后拉开狱门上头小窗的遮板,对内大声询问莎玛滋是否在此?莎玛滋不在这里,狱警回复电话里头的长官。简短通话后,狱门小窗的遮板被猛然地关上,伊朗的女人们就被留在无边的黑暗里头。
以上是电影的剧情,写得比较多,因为用了网上一篇关于此片的电影介绍,所以过于详细了。不过详细有详细的好处,因为本片字幕不是特别优秀,看过详细的介绍,完全可以弥补看不懂的剧情。说回影片本身,通过剧情可以知道本片是一部群戏,通过片中戏份或多或少的众多角色,表现了伊朗一个时期内女人们的生活现状,让观众们真正了解到伊朗国内的女人究竟是如何生活的。片中涉及的部分很多,有政治的、信仰的、家庭的,医疗的、商业的、交通的,等等等。可以说,通过本片基本上可以了解伊朗生活的全貌。
当然,本片重点是表现伊朗女人,所以我们看到伊朗的女人们:肆意被捕入狱,出行难,生儿育女难,家庭生活难,等等。按照我的观点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她们没有男人无法生活,即一个伊朗女人想要在没有丈夫、父亲、兄长的陪伴下做任何事情,都是不可能的,这就是本片所要传递的观点。换句话说,本片是表现了男权社会中的女人们是如何被压迫。写到这里我就笑了,因为很明显这是西方人喜欢看得题材,因此本片才获得金狮奖吧。
可是本片我却没有感觉多好,而且也没有引起我的共鸣,即使故事很凄惨、主题很深刻。因为伊朗是伊斯兰国家,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传统和礼教,由不得外人评说。这就好像我们中国人吃饭用筷子,欧美人用叉子一样,没有对与错。既然伊朗允许有两个老婆,女人也愿意与其他人共享丈夫,那这种状况存在就是合情合理的。还有,没有男人或者身份证寸步难行,这也是伊斯兰和伊朗政府的规定,没有对与错、好与坏,只是不方便而已。这就像中国有计划生育,欧美一些国家不允许流产一样。所以,本片故事与主题看起来很积极、很打动人,其实仔细思考的话就会发现电影讲述的是与我们不同世界的故事,难以用外人的眼光去理解。当然,如果编导涉及到人性本身的罪恶,比如“七宗罪”什么的,那么它还是一部好电影的。总的来说,本片是想表达对社会的控诉,可是反映的内容却不是很深刻,只是向观众们表现了伊朗女人的生活不便之处——没有男人不能正常生活。
不过,片中伊朗政府要求坐长途公交车都要身份证,确实很繁琐。何必呢?难道伊朗国内很不稳定?如果是的话,只能证明我了解的太少以及本片的故事根本没讲明白。
本片让人惊奇的是电影拍摄中的长镜头。电影中的长镜头很多,比比皆是。影片开始前后的产房,街道上躲避警察,女孩等待同伴,女孩站台候车、购物,女人在医院内的寻找朋友,以及妓女的等待,……。可以说本片长镜头用烂了,看得人目瞪口呆;也可以说本片是用长镜头拼接而成的一部电影,让人惊奇。总之,通过这些画面电影不仅表现了伊朗城市内的繁华与主人公的孤独,同时也细腻的表现出她们的情绪变化。当然,这些长镜头也让人对片中几位女演员的演技和伊朗电影的拍摄技术大为赞叹,如此有难度的表演和拍摄竟然完成的这么完美,真的很牛!除了长镜头外,影片最吸引我的就是伊朗国内的城市生活了,看过之后发现与中国九十年代的生活水平相似,又脏又热闹,一点都不恐怖!看来不管信奉什么宗教,现代生活还是大同小异的。
本片演员不多说了,资料我也不知道啦,估计我想找也找不到。对她们只一个字评价就足矣:棒!此外,伊朗女人有很多漂亮的,可惜了。
总结一下。这是一部符合欧美审美观的艺术电影,但是并不优秀。其实,我是比较讨厌这些将“家丑外扬”的导演们的,如果是人性共通的东西还可以理解,宗教、制度都不同,你拍了也白拍!
序列:0941
2012-10-09
《生命的圆圈》影评(八):一曲绝望的七人轮唱
《生命的圆圈》是伊朗导演贾法-帕纳西于2000年推出的作品,获得威尼斯影展最佳影片金狮奖。贾法-帕纳西是国际知名度最高的伊朗导演之一,凭借第三部作品《生命的圆圈》获得2000年金狮奖后,又凭借第四部作品《越位》获得2006年柏林影展银熊奖。然而,未来是否能再推出新作、以及何时推出新作,都在未定之天,因为他本人在2006年时,因为以作品抨击伊朗政府,遭到6年的刑期宣判,同时被禁止在20年内制作电影。
贾法-帕纳西的作品特色是反映伊朗的社会现况,他的第一部作品《白气球》和第二部作品《谁能带我回家》都是以儿童问题为主题,第三部作品《生命的圆圈》则阐述伊朗女性所受到的社会与政治压迫。《生命的圆圈》的英文片名是《The circle》,也被译为《七女性》,影片以七位女性在一天当中各自的短暂遭遇,来呈现伊朗女性难以挣脱的命运枷锁,如同一个没有开始、没有结尾、没有出路的怪圈。
《生命的圆圈》以写实的手法拍摄,结构上如同一首七个声部的轮唱曲,在一个主调开启歌曲后,七位女性便一个接一个地展开自己的故事,每个故事在短暂重叠交会后,便让位给下一个故事,七人直到最后才聚首、共同合唱出故事的主调。这七个故事都很简短且各自不同,但每个故事都说出上一个故事中缺失的部分,因此彼此能够密密嵌合、头尾衔接。
虽说这部影片讲述了七个伊朗女性的故事,但当中其实涉及八位女性,只是这另外的女性只在影片最开头与最结尾时,以名字的形式出现在影片当中。然而,这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女性背后的故事却是这首轮唱曲的主调,观众只需看完其他七位女性的故事,便能知道这位未露面女性的故事,而这位女性的故事,也正是所有伊朗女性的故事。
■《生命的圆圈》开始于妇人分娩时的阵痛嚎叫,这持续不断的叫唤声,甚至在影片正式开始之前便已经回荡在画面之外,扰人心绪。
生产的过程很顺利,一个叫做莎玛滋的女人刚刚生下一个女婴。这是她的母亲透过产房门上的小窗,从报信的护士那里得到的消息。我们没能看到莎玛滋、也没能看到新生的小宝宝,但从莎玛滋母亲的反应,我们看到一个悲伤的故事正等在前头。
得知女儿生下一名女婴后,莎玛滋的母亲焦急不已,在护士关上小窗的遮板前,她慌乱地询问对方,之前的超音波结果明明说腹中是一名男婴啊,如今该如何向女儿夫家交代?夫家对女儿早已心存不满,现下又生出一个女孩,女儿的婚姻定然要保不住。
护士无奈地关上小窗的遮板,而莎玛滋的母亲则急忙转身,要另一个女儿立即去打电话,通知其他家人并寻谋对策。于是这个女儿快步地赶到医院外的电话亭,擦肩经过三个站在电话亭边上的女人。
这三个女人神情沮丧,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该何去何从,身上没有钱、又联系不上朋友。当中,性格最果断的玛依蒂让年纪最轻的娜吉莎拿下金项链,去到前头与换汇贩子换钱,但没想到却被路旁的警察抓走。年纪较长的阿瑞祖只好拉着娜吉莎赶紧逃走。
在走投无路之下,年长的阿瑞祖将娜吉莎带到一个工厂外,她让娜吉莎独自在楼下等待,自己则在一个男子的带领下进到楼上的房里。良久之后,阿瑞祖带着一些钱回到娜吉莎的身边,但不曾提及这些钱是从哪来来的、怎么来的。
两人之后便来到汽车站,阿瑞祖帮娜吉莎买了张去公车总站的车票,还把剩下的钱交个娜吉莎,要她独自搭车回家乡。娜吉莎哭着要阿瑞祖一起走,说自己家乡美如天堂、说对方有丈夫和孩子在等待,但阿瑞祖只是无奈地说自己不能离开这里,便转身离去。
娜吉莎到了公车总站后,售票员说他不能卖票给没有携带身份证、没有男人陪同独自旅行的女人,如果违反规定这么做,会给自己惹上大麻烦。幸好售票员最终还是卖票给娜吉莎,看着那年轻的脸庞、可怜兮兮的模样,任谁都会心软。
然而,在娜吉莎为自己的未婚夫买了衬衫、准备登车之际,她看到有警察在公车前检查乘客的证件和行李,当即转身奔逃,再度回到茫茫的城里。娜吉莎循着来时路向前走,但没找到阿瑞祖的踪影,她转而投奔另一位一同越狱的朋友芭莉,不过在门口便被芭莉的父亲赶走。
娜吉莎没能找到芭莉,但她四处打听的动作却将芭莉回家的消息给散了出去,于是芭莉的兄长亲戚怒气冲冲地赶回家,将这个辱没家门的女人轰出父亲的家。可怜的芭莉就这样流落街头,不得不去寻找旧日的女性狱友寻求帮助。
芭莉首先找上在戏院售票的莫妮耶,可惜她的处境也不好。莫妮耶坐牢出狱后,得知丈夫竟然娶了新老婆,自己的孩子也认不得自己。幸好有正房妻子这个名头保护自己,只要多做忍耐,日子还是能够勉强过下去。况且二太太人挺不错,莫妮耶和她相处得算是融洽。
知道莫妮耶帮不上忙后,芭莉转去找另一个昔日狱友艾尔罕。艾尔罕现在在医院工作,是最有可能帮上自己的人。四个月前,芭莉的男友遭到处决,行刑前,狱方放芭莉和男友共处最后一个晚上,没想到芭莉竟然因此怀孕,这便是她不得不越狱的原因。
芭莉身为一个未婚女性,即使谎称丈夫过世,还是必须得到父亲的签字,才能接受堕胎手术,而芭莉的父亲绝不可能签这个字。至于艾尔罕,她在出狱之后便隐去真实姓名和经历,在医院谋得一份工作并嫁给一个医生当二太太。芭莉正是指望艾尔罕能让她丈夫私下帮忙。
艾尔罕非常为难地拒绝了芭莉的请求,虽然只是当人家的二太太、必须忍气吞声过日子,但幸福来之不易,艾尔罕如果帮助芭莉,过去的经历就会曝光,她不仅不能冒险帮忙,连芭莉在医院出现这件事,都让她胆战心惊、避之唯恐不及。
从医院出来时,夜幕已经降临大地,芭莉原想找家旅馆投宿,但旅馆肯定不会接受一个独自上门的女人,何况还有警察在旅馆里头盘查。当芭莉在旅馆门外踯躅徘徊时,她看到一个5岁女孩被母亲遗弃在路边,而孩子母亲正躲在路对面观望。
娜叶蕾就是那个遗弃孩子的母亲,她哭着告诉委身一旁的芭莉,要不是走投无路,没有一个母亲会遗弃自己最爱的孩子。她希望有个好人能收容孩子,给孩子一个有前途的未来。就在此刻,对面的孩子被赶来的警察抱上警车。
在孩子被带走后,娜叶蕾独自走在茫茫的街道上,既悲伤又失落,因此当一台车在身边停下、扬声要载她一程时,她不假思索地便上了车,没想到,这竟然是警察乔装、专门逮捕站街妓女的车,而车上的警察完全不听娜叶蕾的任何解释。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警察突然将车停在路边,人则跑到路的对面,那里有另一个警察拦下台车,车上男司机在路旁与警察激烈争执着。原来,这个男司机搭载了一个妓女,正努力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开脱。而那个叫做莫干的妓女则是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对面的娜叶蕾偷偷下车逃走。
警察后来将男司机放走,将莫干送上囚车押送到看守所。莫干满脸不在乎地走进那个黢黑的羁押室,独自站到最角落处。就在她转身面向房间中央时,一个360度的长镜头才照出这个偌大房间的全景,对面挤坐着一排女人,娜吉莎等人都在当中。
羁押室外突然响起电话铃声,狱警接听后拉开狱门上头小窗的遮板,对内大声询问莎玛滋是否在此?莎玛滋不在这里,狱警回复电话里头的长官,还说她应该已经被移送到另一个监狱。简短的通话结束后,狱门小窗的遮板被猛然地关上,伊朗的女人们就被留在无边的黑暗里头。
■莎玛滋便是影片开头生下一个女孩的那位女性,那时是清晨,她虽然没有露面,但隔着生产室门上的小窗,我们知道她正躺在敞亮的病床上头,等待未知命运的降临。然而,到了晚上,她虽然还是没有露面,但透过羁押室门上的小窗,我们知道莎玛滋已经被关在黢黑的监狱里头,承受伊朗社会加诸女性的悲惨命运。而这一切,只因为她生下一个本以为是男孩的女孩,只因为她“欺骗”了夫家。
在七位女性的故事之外,影片还穿插着两个错身而过的片段,第一个片段是一场结婚迎娶,一名伊朗男性从早上便喜滋滋地准备着要迎娶新人,到晚上时则见到一串迎娶的车队,新郎兴高采烈地坐在车中,新娘则头盖白纱坐在他的身旁。等待着新娘的可是幸福的未来?
另一个片段是抽烟。从影片开始后,七位女性便陆续想要抽烟,然而或是因为遭到男性的嘲笑、或是遭到店家的驱赶、或是因为有烟没火,这香烟始终没能抽上。最后,当莫干坐在囚车上,她第一次拿出香烟要点火时,遭到警察的喝阻,后来因为另一个男性囚犯请警察和司机抽烟,她才在第二次终于点上火、吸上烟。伊朗女性也有幸福的片刻,如果男人同意的话。
■《生命的圆圈》用七个故事说出伊朗女性所面对的不公平待遇,用一个回圈呈现伊朗女性难以挣脱的命运桎梏。影片只记叙一天当中几个女性的遭遇,却点出所有伊朗女性的悲惨与痛苦:没有男性陪同便不能独自出远门,没有男性同意便不能任意支配自己的身体,随便一点事由便会遭到羁押逮捕,一旦遭到监禁便被家庭和社会隔绝,最终要不是忍气吞声地低头度日,便是流落街头靠皮肉营生。
如果在影片一开始便说出莎玛滋的结局,大部分人都会觉得难以置信,然而在观看完那七位女性的遭遇后,便无需多做任何解释。年长的阿瑞祖为何不愿意跟着娜吉莎一起回家乡?因为她知道会像芭莉那样被家人赶出来。芭莉为什么不愿意把孩子生下来?因为她知道结果会像娜叶蕾,独自抚养小孩然后走投无路。娜叶蕾为什么要抛弃孩子?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将和莫干一样,沦落为一个站街妓女。莫干为什么满脸漠然、毫不在乎?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命,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改变。而这所有的女性又犯了什么错而被关进监狱?莎玛滋的遭遇就是答案。若说莎玛滋遭到监禁是因为犯错,那她唯一的错便是出生在伊朗这样的国家。
《生命的圆圈》影评(九):《生命的圆圈》:男权社会的女性群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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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起了大雨,里面却是黑暗一片,上面是高高的窗户,窗户上布满了铁丝网,斑驳的墙壁上留下窗户的阴影,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凳子,没有桌子,没有床铺,却有着陌生和熟悉的女人。她们是白天刚从监狱里出来的莫丽迪、阿利兹、拉兹里,是没能在医院里流产的柏利,是丢弃了自己的女儿的娜耶蕾,是刚刚被送进来的妓女莫干,她们或者是曾经一起进入监狱的朋友,或者是在街头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但是在一天归于终结的夜晚,她们又以相同的方式走进这拘留所,等待同样未知的命运降临。
他们说:“好女人上天堂。”他们说:“坏女人进地狱。”可是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另一些人只能在人间流浪,“所有的人都最终消失在了大街上,人群把她们吞没。最后,她们中的一部分又重新回到了看守所,在那里她们只能静静地坐在黑暗里。”但是在这黑暗之中,那扇小小的窗口却被开启起来,一阵电话铃声之后,狱警接起电话,是长官找一个叫苏玛兹的女人,刚刚被关进来。狱警朝着打开的小窗,问:“谁是苏玛兹·哈拉米?”没有人回答,“她不在,估计转移到5号牢房去了。”然后搁掉了电话,然后关闭了小窗,然后是最后的黑暗。
一扇小窗是传出声音来的,是透过光线来的,小小的出口却不是通向外界的最后通道,它最终被关闭,最终被隔绝,最终恢复为一扇冰冷的、无从逾越的大门。这是一天的终结,而在这一天开始的时候,另一扇小门也这样被打开过,另一种声音也这样传来过:“苏玛兹·哈拉米,苏玛兹·哈拉米,谁是苏玛兹·哈拉米的家属?”另一束光线也这样招进来:“很好,母子平安。恭喜你,是个女孩。”里面白色的护士,外面黑色的女人,在黑与白的对照中,是一个生命的诞生,但是那扇小门最后也是被关闭,被隔绝,被恢复为一扇冰冷的、难以逾越的大门。开始的门,结束的门,开始的打开和关闭,结束的打开和关闭,不管是孩子降生的希望,还是暂时进行的对话,就像女人的命运,最后都归结于黑暗,归结于沉默,归结于未知。
她,她和她,穿着长袍的女人,戴着头巾的女人,流浪而无法回家的女人,没有丈夫而出走的女人,在个体一天的流浪中,又以集体的方式成为“她们”,在空荡荡房间里等待那重复却遥远的明天。这一天仿佛是充满希望的,从医院里那扇小门开始,是孩子降生的消息,但是“母子平安”的背后却是一个凄苦命运的开始,带黑头巾的女人说:“天啊,我可怜的女儿。”为什么从那扇小窗告知的消息里,生下来的是一个女孩?“超声波显示的是男孩啊。”男孩的期望变成女孩的质疑,不仅是这个幼小生命的命运从此改变,连还没有露面的妈妈,连得到消息的外婆,都陷入到一种不安里,因为孩子的妈妈和丈夫正在闹离婚,而一个女孩的降生一定会把这一段不稳定的婚姻关系推向终结。男孩或者是一家人最后的希望,而当女孩成为最后的现实,小窗之外的世界一定陷入到不安和恐惧中。
是的,女孩长大而成为女人,是和妈妈一样的命运,是和外婆一样的遭遇,是和这一天的这些女人一样走向一种未知的生活。刚从监狱出来,对于莫丽迪、阿利兹和拉兹里来说,这一天是不是也意味着一种希望的开始?可是没有钱的困境,让莫丽迪去变卖身上的金项链,还没有和贩子交谈好价钱,就被街头的警察又抓走了。而剩下的阿利兹和拉兹里呢,两个没有归宿的女人,只能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寻求帮助,阿利兹奔波筹措之后,终于弄到一些前,但是她无法和拉兹里一起去那个叫罗兹里的地方,她只是给18岁的拉兹里一些钱,然后送她到车站,让她独自一人回去,然后消失在这个城市里。而对于拉兹里来说,一天的希望是回到家乡,回到漂亮的罗兹里,回到真正的天堂的沙巴拉山,回到小时候长大、和弟弟一起玩的故乡,“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它是天堂,在那里我们什么烦恼都不会有。”那时,他和阿利兹在街头看到一幅画,那华丽的景致和家乡的一模一样,可是这宛如天堂的地方只是街头的一幅画,而且,“画家不细致,这里,他忘了在这儿画上美丽的花朵”。
忘了画上美丽的花朵,天堂只不过是和早上的希望一样,是不真实的,而这种不真实正以某种规则的限定,让她们在城市里迷失。拉兹里因为是单独的女性,无法坐上开往家乡的汽车,她谎称自己是学生,忘带了学生证却终于使得售票员卖给她车票,但是最后在汽车要开的时候,她看见了那些在检查乘客身份的警察,只能从车站的通道里逃离,因为她不想再进入拘留所,再被关进监狱,逃离是唯一的选择,而在这种逃离里,即使远方有美丽的家乡,即使手中有给未婚夫买的衣服作为礼物,希望也在那一刹那破灭了。
和她一起的阿利兹已经消失在人群里,而她后来想要去寻找的柏利,也是从监狱里出来,却又被父亲赶出了家门,柏利的父亲对着前来寻找的拉兹里狠狠地说:“监狱是你的家,你应该永远留在监狱里。”是的,对于柏利来说,有家不能回,也是将一种希望扼杀,而伴随着这种扼杀的还有自我的惩戒,身怀4个月的身孕,她却无法生下孩子,因为丈夫犯事已经被处决,对于她来说,丈夫也是失去的希望,而孩子,在没有希望的生活里注定也会一种劫难,但是她找到同样曾经入狱过、现在却嫁给巴基斯坦丈夫、在医院里做护士的伊汉姆,却无法满足她流产的想法,因为没有丈夫签字的文件,没有父亲同意的手续,在医院里就无法完成流产手术。
柏利无奈而气愤地离开医院,却在街上看见一个哭泣的女孩,女孩找不到刚刚还在身边的妈妈,“我想妈妈”啜泣声里是一种幼小的迷失,那个玩具,那个书包,以及那个路人给她买的气球,都比不上妈妈的照顾,但是妈妈却终于是不想见她了,躲在街角的那辆车子后面,妈妈其实是听见了女儿的哭泣,看见了女儿的迷失,但是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回到她的身边,“我的心在滴血!这是我第三次想离开她。我想,我再也找不到勇气抛弃她。会有人家收留她,并把她带到很远的地方去的,去一个为她创造将来的地方,那样,她就安全了。只有老天知道我忍受的痛苦。这不是容易的事情。没有哪个母亲能抛弃她的孩子而做到不回头的。”
女儿被警察带走,娜耶蕾一个人走在街头,她没有自己的方向,没有最后的归宿,没有温暖的依靠,而随机上了的那辆出租车却是警察为了抓捕妓女设下的陷阱,当她大声对司机喊道:“不,我们假装是夫妻吧。”却再无机会变成一个妈妈,变成一个合法的女人。而莫甘呢,一样也是坐上出租车,一样被警察抓住,却嚼着口香糖,若无其事的看着他们,对于她来说,没有女儿的牵挂,没有丈夫的存在,作为一个街头的妓女,似乎已经习惯了被抓,习惯了被关,习惯了在那间空荡荡的屋子里听见小窗被重重关上的声音。
一个循环,一种轮回,从一天开始的各种希望各种可能,到最后回归到被羁押的拘留所,对于这些女人来说,她们的命运无非就是一个无处逃离的圆环,从起点回到起点,从黑夜回到黑夜,从迷失又回到迷失。而她,她和她,最后变成“她们”,难以逃脱的是男人主宰的社会规则。孩子出生只有是男孩就能化解婚姻危机,女孩必须有同伴或者丈夫,才能坐车;必须要有丈夫的同意或者父亲的签字才能流产;必须有丈夫才能住进宾馆……如此的规则,对于女人来说。是公平的。而她们就是陷在这样一种男权的掌控中,无法离开,无法独立,无法成为自己。而在这些流浪的女人里,拉兹里、柏利、苏玛兹和娜耶蕾,又似乎组成了关于孩子宿命的一个轮回,拉兹里在车站的商店里购买了给未婚夫的礼物,看起来一个18岁的女孩对于爱情和婚姻还有着某种憧憬,可是拉兹里的下一阶段可能就是柏利的现在,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却没有了丈夫的保护,而柏利的未来或者也是苏玛兹的今天,在医院里终于生下来孩子,但是这孩子却是一个女孩,这无疑加剧了家庭危机,而苏玛兹的明天就是娜耶蕾的夜晚,因为没有能力抚养自己的女儿,她只能将哭泣的女儿抛弃在黑暗的街上。
命运早就写好了结局,无论是拉兹里、柏利、苏玛兹、娜耶蕾,还是莫丽迪、阿利兹、莫甘,她们都在男人主宰的社会里成为边缘人,又名“七女性”,其实不光是这七个失去了丈夫保护,却沦为男权社会牺牲品的女人,还有那些隐性的女性。柏利被赶出家门之后,找到的是在剧院卖票的摩尼尔,找到的是在医院上班的伊汉姆,看起来摩尼尔和伊汉姆独有自己的丈夫,都有稳定的工作,但是她们的命运并不比“七女性”要好多少,摩尼尔和伊汉姆都曾经入过狱,出狱之后她们想要忘掉过去,而这种忘掉却让她们改变了生活的本来意义,摩尼尔出狱之后发现丈夫已经有了另外的情人,但是为了生活,三个人生活在一起,对于摩尼尔来说,这样的妥协也是一种暂时的稳定。而伊汉姆尽管组建了家庭,也有了孩子,但是她战战兢兢,因为不想让丈夫知道自己的过去,而一旦自己的过去大白于天下,结局之有一种,那就是和柏利一样,甚至和娜耶蕾一样,也成为流浪在外没有归宿的人。
而在摩尼尔和伊汉姆之外,更有另外的隐性女性,“我的孩子死了,天哪!”那在医院里大声哭泣的女人,是不是也有一个无法面对的未来?又一个女人,因为家庭绯闻而自杀在医院,她是不是也有一个不堪回首的过去?女人,还是女人,而其实,那个叫苏玛兹的女人,自始至终就是一个隐性的悲剧,她从来没有露过脸,但是不管是医院里的小窗,还是拘留所的小窗,似乎都在为她而开,因为生了女孩,她会遭遇丈夫的唾弃,会遭遇婚姻的危机,而就在这一天结束的时候,刚刚生产完孩子的她却又被抓进了牢房,这样的命运甚至比任何一个女人都为凄苦。
女人们总是在流浪无助时拨打电话联系别人,但几乎从来没有打通过,而那两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却在电话亭顺利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是女人,男人在电话中说:“我很想念你,你快离开丈夫吧。”另一个隐形的女人,似乎命运又掌握在丈夫和这个男人的手里。而这些女人另一个很想做的动作是抽烟,但是在这样一个社会里,抽烟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其象征意义超过了抽烟本身,所以她们几乎没能点着过香烟,阿利兹在街上买了烟,刚想点着,店主说,不能抽烟,我们会有麻烦的;在医院里,柏利想抽烟,伊汉姆说,这里不能抽烟;在街头,柏利和娜耶蕾要抽烟,却没有火;而在莫甘被抓走的那辆警车上,她刚点燃打火机,男人就警告她不能抽烟,而当车上的另一个男人献媚地将一支烟递到前面的“队长”面前,又将香烟点燃的时候,莫甘再次点燃香烟就没有人阻止了。
苏玛兹,是Solmaz,伊朗文是“永恒”之意;阿利兹,是Arezou,伊朗文是“希望”之意;拉兹里,是Nargess,伊朗文是“花朵”之意……永恒而遭歧视,希望而陷入绝望,花朵而遗落在虚构的画里,这些女人变成了一种讽喻。对女人的歧视,对女人的控制,在这个男权社会里,规则都是畸形而不公平的,她们或者流浪,或者顺从,或者麻木,只是从一天开始走向一天结束,只是从街的这边走向街的那一边,而每一个故事在短暂的重叠之后,又延续为另一个故事,走马灯一般在这个城市上演,而不管是谁,不管是诞生还是离开,不管是天真还是痛苦,不管是希望还是绝望,从白昼到黑夜,到最后她们又从不同的地方走到了一起,走向那个圆圈的终点,她们在黑夜里沉默,她们在房间里失落,她们在无法改变的命运中喟叹,而最后,那扇唯一透出光线唯一传来男人声音的小窗,会重重地关闭,恢复为一扇冰冷的、难以逾越的大门。
《生命的圆圈》影评(十):《生命的圆圈》电影剧本
《生命的圆圈》电影剧本
出品:伊朗,2000年
导演:贾法尔·潘纳西(Jafar Panahi)
编剧:坎柏兹亚·帕托维(Kambozia Partovi)
摄影:巴哈拉·巴达克襄尼(Bahram Badakhshani)
主演:佛瑞丝黛·莎德·欧拉菲(Fereshteh Sadr Orafai)、艾尔罕·莎波克达金(Elham Saboktakin)、玛莉安·阿曼尼(Maryiam Almani)、娜吉丝·玛密札黛(Nargess Mamizadeh)
获奖/提名:2000年第57届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最佳影片奖;2000年圣赛巴斯蒂安电影节费比西年度影评人奖;入选2000年纽约电影节、温哥华电影节(“现代世界”单元)、东京电影节、釜山电影节、台北电影节开幕影片;TIME杂志2000年度十大佳片之一;2001年新加坡国际电影节最佳亚洲电影奖提名;2001年乌拉圭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最佳观众票选影片、最佳专家票选影片以及OCIC奖特别表彰。
编译:葛向北
序幕
黑暗的序幕下面传来一个妇女生产时的阵阵呻吟,还有护士的安慰、鼓励和加油声。但撕心裂肺般的呻吟声仍不断从产妇那里传来……
终于,“哇……”的一声响起,宣告着一个新的健康的生命的到来。
内景·白天·医院里
一扇白色的探视窗打开,一个白衣白头巾的护士向外面大声呼叫苏玛兹家属:“苏玛兹·哈拉米,苏玛兹·哈拉米,谁是苏玛兹·哈拉米的家属?”
身着黑袍头戴黑头巾的老妇人走到窗前回答:“我是。”
护士:“你好。”
苏玛兹的母亲:“你好。”
护士:“很好,母子平安。恭喜你,是个女孩。”
苏玛兹的母亲问道:“一个女孩?”
护士:“对,是个千金。”然后推上了门上的小窗。
苏玛兹的母亲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在窗口站了一会儿,然后犹豫地伸出手拍了拍窗户。
另一个护士打开窗户问:“什么事?”
苏玛兹的母亲:“对不起,我女儿生孩子了,但还没告诉我是男是女。”
护士:“没人告诉你吗?”
苏玛兹的母亲:“没人。”
护士:“我去问问。”她走进去问了一下,然后出来微笑地对苏玛兹的母亲说:“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
苏玛兹的母亲仍然不相信地问:“女孩?”
护士:“对。”
苏玛兹的母亲再次问道:“你真的确定?”
护士:“确定无疑。”
苏玛兹的母亲:“但是超声波显示是个男孩。”
护士耐心地向她解释:“有时会是这样的。”
苏玛兹的母亲(伤心地):“我女婿会很生气的,他们会坚决要求离婚,他们想要个男孩。哦!我可怜的女儿……”
护士安慰她说:“一切都会好的。”然后关上了窗户。
苏玛兹的母亲失望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来,沮丧地朝前走去。她低垂着眼帘,满脸的忧伤和难过,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这时两个年轻的女子迎上来,她们是女婿家的人。她们一边亲苏玛兹母亲的脸颊一边兴奋地说:“恭喜你!”
苏玛兹的母亲:“谢谢。”
其中一个女子:“很报歉我们来晚了,他们刚刚通知我。我们的小男孩怎么样了?”
苏玛兹的母亲:“不知道。”
那女子惊异地问:“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不知道情况吗?”
苏玛兹的母亲(失望地):“不知道。”她不敢把那个令人沮丧的消息告诉她们,虽然她清楚她们很快就会知道。
那女子:“那我去问问。”然后,她们从苏玛兹母亲的身边走开了。
苏玛兹的母亲失望而无奈地看着她们走开,仿佛看见女儿那不幸的后半生。她转过身继续步履蹒跚地向楼梯方向走去。她边下楼梯边听着那两个女子和护士的谈话。
女子:“对不起,苏玛兹·哈拉米是否生了?”
护士:“当然,是个女孩。”
女子:“但他们想要个男孩!你确定是个女孩?”
护士:“对,是个女孩。”
苏玛兹的母亲沿着螺旋状的楼梯一步一步向下走,双腿有如灌了铅似的沉重。护士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那两个女人会是什么心情?唉——母亲在心中长叹一声。在楼梯口,她遇见了她的另一个女儿,苏玛兹的妹妹。
苏玛兹的妹妹问她:“你要去哪儿?”
母亲反问:“你去哪了?我到处找你。”
苏玛兹的妹妹:“出什么事了?”
母亲(失望地):“你姐姐生了个女孩。”
苏玛兹的妹妹(吃惊地):“他知道吗?”
母亲:“他们全家都在楼下,情况很糟。他们在盼望一个男孩。”
苏玛兹的妹妹:“上帝呀!”
母亲:“我可怜的女儿!去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你舅舅。”
苏玛兹的妹妹把手中的鲜花交给母亲,答应道:“我马上就去。”
母亲:“赶快!”
妹妹转过身,焦急地沿着楼梯继续向下走,来到医院大厅,四处寻找舅舅。她伸头在人群中张望了一下,没有看见舅舅,然后走出医院。医院门口的电话亭外,站着两个年轻的蓝衣女子,她们似乎正焦急地看着电话亭中正在打电话的人。苏玛兹的妹妹走过去,拍了一下其中高个子女子的后背说:“对不起,你有零钱吗?”
那高个子女子摸了一下身上:“没有。”
苏玛兹的妹妹道了声谢,然后匆匆走了。
外景·白天·医院外的大街上
正在电话亭里打电话的中年女子名叫莫丽迪,而等在电话亭外的那个高个女子名叫奥瑞苏,矮个女子名叫娜吉丝。她们今天上午刚从监狱里出来。
莫丽迪挂了电话,走出来对奥瑞苏说:“没打通。”
奥瑞苏:“那怎么办?”
正说着,一个倒卖外币的人从她们身边经过,边走边小声喊:“要马克吗?要美元吗?”
她们看了他一眼,莫丽迪接着说:“谁有金链子?”
娜吉丝答道:“我有。”说着快速地从脖子上解下了项链。
奥瑞苏对莫丽迪:“给我电话号码。”
莫丽迪接过娜吉丝的金项链,顺手又将电话号码递给了奥瑞苏,说:“在这儿等着,我把它卖了,很快就回来。”说完,莫丽迪急匆匆地走了。
奥瑞苏走进电话亭,准备继续打电话。
这时,一名男子从她们身边走过,向她们说了一句:“就你们两个人吗?”然后走了。
奥瑞苏紧张地探出头来问娜吉丝:“他说什么?”
娜吉丝掩饰道:“没什么。”
奥瑞苏不信,跟娜吉丝说:“等在这儿。”然后急忙去追那个男子。
娜吉丝怕出意外,喊了她两声,见她没有回答,又转过身喊莫丽迪。而莫丽迪正背对她向前走着,也没有听见。娜吉丝没办法,只能焦急地左看看,右瞧瞧,盼望她们两人都平安无事。
这时,只见奥瑞苏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那名男子,推搡着大声说:“你刚才说什么?我要教教你如何说话!”
那男子尴尬地向路人说:“她疯了!”
娜吉丝这时仍站在电话亭前看着奥瑞苏,又转头向莫丽迪走的方向看了看。突然,她看见一白衣男子撞了莫丽迪一下,就飞快地跑了,而莫丽迪也急忙追了上去。白衣男子转了个弯儿,不见了。莫丽迪蹲在地上,捡着被那白衣男子撞掉的东西。这时,一个警察在莫丽迪身边站住了……
娜吉丝一看到警察,急忙跑到正在吵架的奥瑞苏身边,拉开了与别人纠缠不清的奥瑞苏,着急地说:“他们正在拘捕莫丽迪。”
奥瑞苏一听,也顾不得和那个男人吵架了,连忙拉着娜吉丝向莫丽迪的方向跑去。可是跑到一半,她们突然停住了脚步,急忙躲到路边停靠的一辆汽车后面。因为她们害怕被警察看见,她们害怕被警察盘问,她们对警察有种本能的恐惧心理。只见她们不时紧张地从车后探出头来,看着正在力图向警察解释着什么的莫丽迪。
只听警察在说:“你说够了没有?跟我们走吧。”
这时,警车上的扩音器在响着:“把车开走,别停在这儿……那辆灰色的车,靠边儿开,你挡路了……快开走……保持道路通畅……”
警察的呼喊使娜吉丝和奥瑞苏感到无比的紧张和害怕,她们缩在车后,犹如惊弓之鸟。娜吉丝用颤抖的声音对奥瑞苏说:“我们怎么出去?”说话的同时,她们又不约而同地探头看了看远处正要被带上警车的莫丽迪。
娜吉丝(带着哭腔):“但是我们有通行证呀!”
奥瑞苏:“她也有。”说完从书包中取出当地妇女常穿的那种黑色大袍,把自己的头紧紧包住。
娜吉丝也学着她,包住了自己的头,仿佛这样能使她们有种安全感。娜吉丝焦急地问奥瑞苏:“我们现在怎么办?”显然,她已经惊慌得一点儿主意都没有了。
奥瑞苏没有理她,躲在车后,不时地探头看看莫丽迪,紧张得大口喘着气,但她的脑子却在飞快地想着主意。
这时,警车上的警笛声响起,奥瑞苏急忙拉起娜吉丝,飞快地跑进一条人稀的小巷子里,边跑边回头看看,生怕警察看见她们,而将她们也拘捕。
外景·白天·一条人稀的小巷子里
娜吉丝和奥瑞苏跑到一堵墙后躲了起来。
娜吉丝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们怎么办?”
奥瑞苏喘着气,伸头向外看了看,想了一下说:“去打个电话。”然后转身拉着娜吉丝就走。
才走了两步,娜吉丝突然站住,转身就要往回走,嘴里说着:“我的金链子呢?”她要拿回她的金链子去。
奥瑞苏赶紧制止住她:“你现在拿不回它的。”然后脱下黑袍收起来,拉着她继续朝前走去。
在小巷子口,娜吉丝对奥瑞苏说:“那我们怎么去罗兹里?我们买不起车票。”
奥瑞苏:“别担心,我会有办法的。”
正说着,她们来到一个小杂货摊前,奥瑞苏冲着杂货摊老板说:“打本地电话多少钱?”
老板:“2托曼。”
奥瑞苏扔给他一个东西,说“用这个抵押”,然后开始拨打电话。
娜吉丝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也就趁机环顾起四周来。阳光暖暖地照在她年轻俊秀的脸上,使她看起来很是妩媚动人。若不是她右眼下方的脸颊上有块红色的淤伤,相信一定会有很多的小伙子对她投来爱慕的目光。
路边停着一辆白色的小轿车,车上装饰着鲜花和丝带,车的门把手上还插着两束鲜艳的黄色花朵。车主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整理完花后,从车中取出外衣穿上,来到杂货摊前倒水喝。可水倒得太满了,一不小心,就洒在年轻人的衬衫上。他掸了掸衬衫前襟上的水,抬起头,发现娜吉丝一直在看着他,就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娜吉丝看到年轻人也注意到了她,竟然感到害羞起来。她这时似乎也暂时忘记了由警察逮捕莫丽迪带来的紧张和恐惧的心理,看着年轻人,她忽然想到了家乡的男友,这么多年了,男友该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一样英俊而有魅力了吧。
奥瑞苏这时已放下电话,正在和杂货摊老板说话:“给我支烟。”
老板:“哪一种?”
奥瑞苏:“10托曼一支的那种。”
看见娜吉丝过来,奥瑞苏瞥了她一眼,然后对她说:“没人接。”
奥瑞苏把烟放进嘴里,正要点的时候,老板对她说:“你可以到别处去抽,不然我们都会有麻烦的。”看奥瑞苏没理她,又不高兴地加了一句:“你最好不要在这儿抽烟。”
奥瑞苏无奈,只好取下嘴里的烟,转头对娜吉丝说:“我们去找帕丽。”
外景·白天·曼纽彻街的街角商店前
奥瑞苏正和坐在商店门口的一个老板谈话。
奥瑞苏:“你好,先生。你知道阿布杜拉的商店在哪吗?”
老板:“阿布杜拉?”
奥瑞苏:“是的。”
老板:“他是做哪一行的?”
奥瑞苏:“他只告诉我他在这里工作。”
老板:“有地址吗?”
奥瑞苏:“曼纽彻街的街角。”
老板:“这儿没有叫阿布杜拉的。这儿有叫阿巴斯的,他是卖画的,有古董商麦吉迪;有卖古茶壶的尤塞夫。”老板边向里边指着边说。
奥瑞苏怀疑地问:“你确定吗?”
老板:“当然,我在这里都40年了。”
奥瑞苏:“他有个女儿叫法丽诗蒂,但他们通常叫他帕丽。”
老板(想了想):“不,没听说过。……你能再说一次他的名字吗?”
奥瑞苏:“阿布杜拉。”
老板又想了一下,伸手指着外面说:“那有个报摊,那家伙的名字叫阿布杜拉,看看是他吗?”
奥瑞苏道了声谢,又叫娜吉丝等在这儿,然后自己向报摊走过去。
娜吉丝的目光跟随着奥瑞苏,等了一会儿后,她又开始四处观察起来。不一会儿,娜吉丝好像看见了什么,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丝微笑,兴奋地转过身叫“奥瑞苏”。可突然间,她好像被拳头重击了一下似的,猛然间又退回商店里,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是悄悄地伸头向外看。
原来她又看见了警察正在盘查路人。
只听一个警察看完一个行人的身份证后说:“好,你可以走了。”
娜吉丝赶紧缩回头,不敢看,生怕被警察看见。不一会儿,只听从报摊那边传来声音:“你在干什么?别拿那个……等阿布杜拉回来再说……别拿走,求你们了……”
娜吉丝悄悄探出头,看见警察腋下夹着一大摞报纸,不顾小报童哀求,一把将他推开,登上警车,扬长而去。奥瑞苏站在人群中,也是神情紧张地看着这一切。
她跑回娜吉丝身边警惕地对她说:“走吧。”
娜吉丝问道:“得到地址了吗?”
“小报童没给我明确的回答,老板甚至都不在。”说完奥瑞苏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娜吉丝一把拉住奥瑞苏说:“我想让你看点儿东西。”
奥瑞苏:“不,走吧。”
“来吧,就一分钟。”娜吉丝哀求道。
奥瑞苏禁不起娜吉丝的哀求,只好随她走进商店,在一幅梵高的风景画前蹲下。
“这是罗兹里”,娜吉丝指着那幅画说:“我要带你去的地方,看,多漂亮!阳光温暖地照耀着整个世界,是真正的天堂。这是沙巴拉山,这边有条河,如果我们能到那儿就好了。”娜吉丝幸福地陶醉在画中所描绘的景色里,仿佛已经置身于罗兹里。她一边在画上指指点点,一边继续说道:“我就是在那里长大的,过去常和我弟弟在那里玩。奥瑞苏,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它是天堂,在那里我们什么烦恼都不会有。画家不细致,这里”,她指着河边的某处,“他忘了在这儿画上美丽的花朵”。
外景·白天·奶酪加工厂外
娜吉丝蹲在工厂铁门外休息。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来到铁门旁边的小仓库门口,听着奥瑞苏和守库人的对话。
守库人:“都关闭6个月了,奶酪都变臭了。我们已经开始闻到臭味了。”
奥瑞苏:“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守库人:“不知道。他欠你钱?”
奥瑞苏:“没有。”
守库人:“我没有他的消息。所有人都在找他,他一定逃走了。”
奥瑞苏:“谢谢。”
奥瑞苏走出来,四下看了看,来到锁着的铁门前,手抓栏杆,向内张望。娜吉丝也来到她边上,向里看。
奥瑞苏:“我们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
“走吗?”娜吉丝小声问道。
“我们失去了机会。”奥瑞苏自语道。
一个骑车男人从她们身后经过,甩下一句“要我带你们吗?”然后走了。
奥瑞苏生气地转过身,看着那个人走远,又垂头丧气地站在铁门前:“要是有支烟就好了!”
突然间,奥瑞苏像想起什么似的,兴奋地对娜吉丝说:“也许我们还有办法。”说完,她拉起娜吉丝就走。
内景·白天·某工厂厂房内
奥瑞苏带着娜吉丝来到一个工厂门口,两人站定后,同时抬起头打量起整个厂房来:这是一个开阔的半圆形厂房,大约有三层,站在一层,就可以看见楼上外层一圈办公室的门。厂房里,人很多,他们大多或拎或扛着大袋子,走来走去的,显得十分忙碌。
奥瑞苏丢下一句“在这儿等着,我很快回来”的话后,就沿着弧形楼梯来到二楼。而这时楼下娜吉丝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一直满眼期待地看着奥瑞苏。
只见奥瑞苏像是在找什么人,她四下张望着,还不时敲开办公室的门,向里面的人打听着。不一会儿,奥瑞苏在一个人指示下,拐进了厂房的后面。过了一会儿,她跟着一个红衣男人急匆匆地走了出来,还向楼下正在等她的娜吉丝喊了一句“马上就好,再等一会儿”,就又跟着那个红衣男人走了。那红衣男人显然是这工厂里的,因为他不时会停下来和别人说几句话,打个招呼。那人带着奥瑞苏沿着圆形楼梯向三楼走去。在梯口处,他们停下来,红衣男人向另一白衣男人介绍着奥瑞苏,说完后,他就走了,而那白衣人礼貌地将奥瑞苏让进了一个房间。
娜吉丝直到看不见奥瑞苏后才把目光收了回来,开始好奇地四下里打量着厂房和来往的人,耳边不时传来阵阵鸽子的叫声。突然,她看到那红衣男人,匆匆跑出厂房大门,取了两瓶饮料回来,经过她身边时还说了一句:“你还好吗?”就又匆匆走上三楼,进到奥瑞苏在的那间屋子里。
娜吉丝又好奇地四下打量了厂房一会儿。突然她被一阵音乐声所吸引,顺着乐声的来源,她慢慢地走出了厂房,来到阳光刺眼的大街上。
外景·白天·某工厂厂房外的大街上
那乐声原来来自三名流浪歌手,他们手中拿着不同的乐器,口中唱着优美动人的民族歌曲,从街的一头向另一头走去。娜吉丝看着他们从自己身边经过,嘴边露出会心的微笑,歌声使她想起她的家乡罗兹里,美丽的山,清澈的河水,她和她的弟弟在河边玩耍时,也曾有过像这样无忧无虑的唱歌、跳舞。此时此刻,娜吉丝好像已经忘记了她随时都会有被警察盘问、带走的危险。
她注视着那三名流浪歌手渐渐远去的身影,他们的歌声犹在耳畔回绕。这时,一辆警车突然出现在娜吉丝的视野里。娜吉丝赶紧转过身,背对大街,装作在看橱窗里摆放的物品,同时把头上的头巾向脸颊方向拉了拉。直到她通过玻璃的反光,看到警车从自己身边开过,才又转过身来,目送着警车远去。
娜吉丝舒了口气,向厂房方向看了看,见奥瑞苏还没出来,就沿着街道,随便地看着橱窗中展放的各种商品。就在她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商品时,身后有人猛地拍了一下,她连忙机警地转过身来一看,原来是奥瑞苏回来了。
奥瑞苏略有些责怪地问她:“你为什么走出来?”
娜吉丝:“你让我等得太久了。”
“我花了十分钟找你。”说完,奥瑞苏一把拉住娜吉丝就走。
走了一会儿,娜吉丝问:“事情怎么样?”
奥瑞苏:“我得到了些钱。”
娜吉丝:“从谁那里得到的?”
奥瑞苏不理她,拉着她一直朝前走。
娜吉丝又追问道:“从一个亲戚那里吗?”
“你是什么意思?”奥瑞苏略有些生气地说。
“就是那个家伙!”娜吉丝说。
见奥瑞苏不理她,只是拉着她朝前走,娜吉丝停住脚步,问:“你抽烟了?”
“没有,没有时间抽。”奥瑞苏又拉着她,继续朝前走:“我们得赶紧走了,要不然你就晚了。”
外景·白天·公共汽车站
娜吉丝在公共汽车门口焦急地等待着,身边不时有人上车。娜吉丝看着这些人上车,心里想到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回到朝思暮想的家乡,不禁有点儿紧张起来。弟弟怎么样了呢?还有相恋多年的男友,他还好吗?还在等她吗?
这时奥瑞苏走过来,把票递给娜吉丝,然后又递给娜吉丝一些钱。娜吉丝感到非常困惑,她不解地问:“你呢?我们一起走。”
奥瑞苏(冷冷地):“我不准备和你回家乡了。哪里都是一样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天堂变成泡影。”
娜吉丝奇怪地问:“为什么?”
奥瑞苏:“我不能去。不要说了,快走吧!”说着,她就推着娜吉丝的胳膊让她快点儿上车。
“但我们曾经发誓……”娜吉丝不禁着急起来,情急之下,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就是不能去。”奥瑞苏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为什么不能和你一起?”娜吉丝挡开奥瑞苏的手,她一定要弄个明白。
“没有为什么”,奥瑞苏不愿意对娜吉丝多作解释,只是再次催促娜吉丝道:“快点儿,你要错过公共汽车了。”
“但是为什么?”娜吉丝难过得眼泪都快掉了下来,同时她也意识到对奥瑞苏的那种依依不舍之情,没有奥瑞苏的陪伴,前方的路会有多艰难?!
“快点儿,赶快到车站。”奥瑞苏边亲吻娜吉丝的脸颊,边开始狠心地用手推她上车了。
“去吧,亲爱的,别忘了,在终点站你就会找到长途车站的。”说完,奥瑞苏转身离去了……
娜吉丝站在车门口,看着奥瑞苏离去,心有不甘地又下了车,向奥瑞苏追了过去。转过几个弯儿,娜吉丝终于在两辆车的一个夹道中追上了奥瑞苏。
“怎么了?”当奥瑞苏看到娜吉丝忽然从身后出现,她不解地问道。
娜吉丝:“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走。”
“这不关你的事”,奥瑞苏边说边连拖带拽着娜吉丝向公共汽车走去。
“你要误车了!”
“你为了挣钱简直不要命了!”娜吉丝以为奥瑞苏不回家乡仅仅是为了留在城里挣钱。
“我就是不能去”,奥瑞苏说道。
“我不是为了挣钱。甚至摸到那钱我都感到害怕。”
奥瑞苏想到为了筹集回家的路费,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可万一回到家,她的父母并不想见她,那会怎样呢?每念及此,她的内心就不由得一阵恐惧,在希望就要实现的最后一刻,她还是决定选择放弃,放弃回家,远离现实。她不想面对再一次的失望。
“那你到底担心什么?”娜吉丝问。
“他们也许并不想见我”,奥瑞苏终于对娜吉丝说出了心中的隐忧。“两年的监狱生活,从没有人来看过我。”
“那你儿子呢?”娜吉丝问道。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甚至他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让他来看我对他来说也许太过分了。”说话间,她们又来到了公共汽车的门口。“上车吧,要不你会误车的。”奥瑞苏再次对娜吉丝说道。
“跟我一起走吧。”娜吉丝还是不死心,她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对奥瑞苏说。
“我不能。”奥瑞苏:“对我来说,现在哪儿都一样!”
“不,那边是天堂。”娜吉丝一直这样认为自己的家乡,她不同意奥瑞苏的观点。
“我需要些时间”,奥瑞苏慢慢地说道。也许,时间可以淡化她的恐惧,也可以淡化她思乡的心情。
“如果你的天堂并不存在,我将不知道怎么办……”奥瑞苏茫然地看着前方。
忽然,她反应过来:“快点儿,快点儿上车!记住,到这条线的终点你就会发现汽车站的,你明白了吗?你多保重啊!”说完,奥瑞苏转身匆匆离去了。对她而言,天堂永远是天堂,永远只能存留于梦境里,不能靠近。
车门口,娜吉丝对着远去的奥瑞苏身影再次喊了一声:“奥瑞苏,你也要多保重!”说这话的时候,眼泪已悄然从娜吉丝的脸颊滑落。
内景·白天·长途车站售票大厅
娜吉丝来到人声嘈杂的售票大厅,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向旁边的人打听到哪儿能买到去萨拉的票。那个人告诉她应该在3号窗口买票。
娜吉丝道声谢后向3号窗口走去。她边走边寻找着售票窗口,身边是熙熙攘攘、来去匆匆的旅客。
来到售票窗口前,娜吉丝对里面的售票员说:“我想买张去萨拉的票。”
“只有最后一班了,而且没有座位。”售票员头也不抬地说。
“一个座位都没有吗?”娜吉丝问。
售票员:“没有了。”
“再看看可以吗?”娜吉丝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售票员。“求求你,再看看还有空位吗?”
“没有了”,售票员还是面无表情地回答。“不过除了后厢的。”他最后又补充道。
“太好了。”当娜吉丝听到还有一个座位时,内心不由得感到一阵兴奋。毕竟,能坐着回家比站着回家轻松多了。
“你的姓名?”售票员又问道。
娜吉丝:“娜吉丝,来自罗兹里。”
售票员:“多大了?”
娜吉丝:“18岁。”
售票员:“你单独旅行吗?你有学生证吗?”
“我没有带。”娜吉丝下意识地摸了下身上的口袋,心里不由得一阵惊慌,但还是故作镇静地回答。
“那就没有票。”售票员用怀疑的眼光看了下她,然后毫不留情地说。
娜吉丝:“求你了……”
“我不能把票卖给单独旅行的女士,你必须有个学生证或者一个同伴。”售票员耐心地向她解释。
“可是我得回家啊。”仿佛一只孤立无援的小鹿,娜吉丝向售票员哀求道。
售票员:“学生证,或者同伴。”
“我没有。”娜吉丝着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售票员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情。
娜吉丝:“卖给我吧,就这一次……”
售票员:“不行。”
娜吉丝:“求求你,我真的必须要走。”
“你真是一个学生?我可不想惹麻烦。”售票员动了恻隐之心。
娜吉丝:“我真的是学生。”
售票员:“真的?”
娜吉丝:“对。”
售票员:“好吧,我卖你一张票。”
售票员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还是不放心,再次问娜吉丝:“你真的是个学生?”娜吉丝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最终,娜吉丝买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回家乡的车票。当她付了钱,紧紧地握着这张来之不易的车票,内心不由得感到一阵欣慰。啊,我就快到家了!啊!我可爱的家乡,那里有秀美的山丘,还有清澈的小河,那里可不就是天堂吗?!
内景·白天·长途车站乘车处
娜吉丝沿着梯子来到乘车处,只听一个男人在大声叫喊着:“去萨拉的车,6:30分发车!”
娜吉丝走到跟前问道:“是去萨拉的车吗?”
男收票员:“是的,上去吧。”
娜吉丝给那个男收票员检过票后问道:“我坐哪儿?”
“后面。”然后,男收票员又大声吆喝起来:“萨拉的车,6:30分发车!快开车了!”
娜吉丝上了车,可没走两步她停下了,想了想,又走下车来问道:“什么时候发车?”
男收票员:“10分钟后。”
娜吉丝:“我5分钟后回来。”
男收票员:“准时点儿,我可不等。”
“我很快就回来。”说完,娜吉丝快步走上了通向售票处的梯子。她想趁此机会给她的男朋友买件礼物。这么长时间没有相见,看到她的出现,男友一定会很开心的。如果再给他买样礼物,无论什么,他都会更开心。那可是我的一片心意啊!
内景·白天·长途车站内的购物商店
娜吉丝顺着楼梯来到长途车站内的购物区里。她一边走一边看着橱窗中摆放的各种商品,这些柜台有的摆放着鞋子之类,有的陈列着各种各样的玩具,还有的是卖牛仔裤的,也有卖香水化妆品之类物品的小商店。虽然娜吉丝很想在这些柜台前面多看两眼,但考虑到时间的关系,她还是恋恋不舍地走开了。最后,她在一个卖衣服的小店前停住脚步,对店老板说:“我能看看橱窗里的那件衬衫吗?”
“你看哪一件?”店老板问道。
娜吉丝:“那件白的,带缝线的。”
店老板:“是红色缝线的那件吗?”
娜吉丝点头。
老板拿出一件衣服来,抖开,一边展示给娜吉丝看一边说着:“这是最新款……土耳其制造,质量最好了……卖得最好……很漂亮,非常好的款式……你不会失望的。”
娜吉丝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问道:“多少钱?”
老板说:“你先挑一下尺码吧。”然后又接着说:“多大的尺寸?”
娜吉丝拿着衣服,想了想说:“给19岁人穿的。”
老板内行地问道:“好的,他是胖还是瘦?是高还是矮?”
娜吉丝害羞地低下头,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是啊,这么长时间了,男友是胖了还是瘦了?我给他买的衣服会不会不合适呢?
见她没有回答,老板微笑着说:“你忘了男朋友的尺寸了?……女人都一样,容易忘事,即便是合你的口味的女人。”然后接着说:“如果不合适的话你可以过来换。”
就在这时,两个年轻的小伙子站在店门口指着一件衣服问老板:“这件外衣多少钱?”
老板对低着头微笑的娜吉丝说:“你瞧,上帝给你派来这位先生。”然后转过头冲门口说:“进来吧。”
年轻人又问了一次:“多少钱?”
老板:“请进,别站在门口……进来,我拿给你看。”
见年轻人进来后,老板又跟娜吉丝说:“你男友像他吗?他们的尺寸一样吗?”
然后,老板拿起她看中的那件衬衫走到其中一个年轻人身前,展开衣服,在他身上比起来。
那个年轻人不解地说:“我在找上衣。”
老板跟他说:“这是给她的,不是你的。”然后又扭过身对娜吉丝说:“是这个尺寸吗?”
年轻人理解地向娜吉丝微微笑了笑,娜吉丝看了一眼,刚好看到年轻人和善的目光,她害羞地低下了头,嘴角含着笑。嗯,男友应该和他差不多,帅气,挺拔。
老板:“仔细看看。”见娜吉丝没有反应,只好耸耸肩,无奈地对年轻人说:“抱歉打扰你们。你们真好心!”然后拿着衣服走回柜台里。
娜吉丝问道:“多少钱?”
老板:“5200托曼,对你算不了什么。”见娜吉丝有点儿犹豫,又说:“不多,只要你开心就好。”
看见娜吉丝掏出钱来,老板又热心地问:“要包装吗?”
娜吉丝:“好啊,你把它包一下吧。”
老板边找包装边说:“以后再来,给你最新的款式。”
娜吉丝递过钱:“这是5000。”
老板:“少200。”
娜吉丝补足余款后,拿起包装好的衣服,瞥了一眼那两个正在选衣服的年轻人后,快步走出了小店大门。
外景·白天·长途车站乘车处
离着还很远,娜吉丝就听到那个男检票员还在大声喊着:“6:30去萨拉的车。”
正当她兴冲冲地向长途车走过去时,突然,她猛地刹住了脚步,紧张地向那个方向望去,仿佛看见了什么令她害怕的东西。阳光从她的脸上一扫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惊恐的神情。娜吉丝匆匆退到角落里,颤抖地从书包中取出黑色的大袍罩在头上,转过身飞快地沿着梯子跑上去。
内景·白天·长途车站售票大厅
娜吉丝捂着大黑袍,脸完全藏在黑袍下,沿着售票大厅宽敞的圆形走廊飞快地向前跑去。经过一排落地窗时,她停下脚步,透过玻璃,紧张地观察着下面的乘车处。只见两个警察正站在车门前,挨个检查上车的乘客证件……
内景·白天·娜吉丝和奥瑞苏到过的某工厂厂房
娜吉丝又来到刚才和奥瑞苏来过的工厂。走进厂房大门,沿着那弧形楼梯来到二楼。她四处走着看了看,见与奥瑞苏说过话的那个红衣男人在一间屋里干着活,就推开了门。
红衣男人抬起头冲着她问:“有什么事吗?”然后就与别人说起话来。
娜吉丝向屋内扫了一眼,关上了门。
她又顺着圆弧形的走廊和楼梯,小心翼翼上到三楼,沿着走廊向里走,耳边传来一阵阵的鸽子叫声和机器“嗒嗒”的响声。
娜吉丝向一间屋里看去,只见屋中放着几架缝纫机,几个男人正低着头努力地工作着。看见有人过来,那几个男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看。
娜吉丝又向里边走过去。走了一会儿,就听见一阵小孩的哭声,她扭过头向发出声音的屋中看去,探寻着声音的来源。屋中看不到一个人,一架熨衣机正飞快地工作着。
娜吉丝头靠在门上,向屋里试探地问道:“有人吗?”
一个女人从一个小窗口上站起来说:“你找人吗?”
娜吉丝看见有人,就又接着问:“奥瑞苏在吗?”
女人:“奥瑞苏?”
娜吉丝:“就是来自吉曼的玛亚姆·帕温。”
那女人抱起小孩,在孩子的哭声和机器声中,她没有听清娜吉丝的话,所以又问:“她是德国人吗?”
娜吉丝(无奈地):“不,是北部的一个村庄。”
女人:“这里没这个人。”
娜吉丝正要接着打听时,突然看到那个红衣男人从自己身后走过,她于是急切地冲已走远的红及男人喊道:“奥瑞苏在不在这儿?”
那男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奥瑞苏是谁?”
娜吉丝(疑惑地):“那个你给她带来喝的东西的女子。”
男人:“她早就离开了。”
娜吉丝:“去了哪儿?”
男人:“不知道。”
娜吉丝听后,只好无奈地转身离去。
外景·白天·曼纽彻街的街角报亭
娜吉丝跑到曼纽彻街,想继续打听寻找她的朋友帕丽。
在路上,她看见一个人手中拿着那幅临摹梵高的风景画匆匆走远,娜吉丝心中不禁感到一丝失落。她无奈地回头看了几眼,只能目送自己心中的天堂远去。
在报摊前,她向小报童询问:“阿布杜拉在吗?”
报童:“不,他不在。”
娜吉丝:“他几时回来?”
“不知道。”男孩接过一个人递来的钱,低头又问:“你找他干什么?”
娜吉丝:“我在找帕丽,他女儿。”
“就你一个人?”男孩奇怪地看着她。
娜吉丝:“她告诉我可以在这儿找到她。”
“还有个女人也在找她,她想跟她说话。”报童一边递给刚才那个人的找零,一边和她说着。
“那是我朋友,我刚才还在那边等她呢。”娜吉丝用手指了一下。她知道那是奥瑞苏,想必她也在找帕丽。
娜吉丝:“你有她的地址吗?”
小报童用手指着一个方向说:“她家在街尾,第二条巷子,30号。”
娜吉丝:“什么街?”
报童:“史路斯,30号。”
娜吉丝道了声谢,转身离去。
外景·白天·帕丽家门外
娜吉丝穿过一条狭窄的巷子,走到帕丽家门外,按了按门铃,见没人应答,就又伸手拍了拍门。
一个老妇人打开门,探出门来问:“什么事?”
娜吉丝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老人从老妇人的身后挤出来,问:“什么事?”
“帕丽在吗?”娜吉丝问道。
“什么?”老人像是耳朵不好使,他又问了一遍。
“我找帕丽。”娜吉丝只好直接说道。
老人:“干什么?”
娜吉丝:“我是她朋友。”
“她朋友?”老人的语气立刻警惕起来。
“今天我们刚从监狱放出来。”娜吉丝说。
老人一听这话,语气立刻变得很粗暴:“你去过我的报摊?”
娜吉丝:“对。”
“回去。”老人挥着手,带着鄙夷的表情激动地大声喊道:“他们为何放你出来?监狱属于你!回去,当作帕丽死了。”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娜吉丝尴尬地站在门外,只听门里,那老人仍大声地对着什么人训斥道:“可怜虫……为何离开?……外面生活不容易,你应该留在监狱……”
听到这里,娜吉丝默默地转过身,失望地走了。
在巷口,一阵摩托车的声音响起。两个骑着摩托车的男人从外面的路上拐了进来。娜吉丝赶紧退后几步,让开了他们,然后一个人默默地走出巷子。
那两人在帕丽家门外停下,然后上去使劲儿地敲门。
老人边开门边问道:“是谁?”等他看清楚门外站的人原来是帕丽的哥哥后,就急忙想把门关上。
可是哥哥抢上前一步,顶住门,不让老人把门关上,他边推边挤嘴里还边叫着:“快开门,爸爸。”
老人也使劲儿顶着门说:“邻居会听见的。”
“开门!”那两个男人用不容质疑的口气说:“我们哪儿也不去。……她几时出来的?”
老人:“今早。”
哥哥:“怎么现在才让我知道?”
没几下,老人就被推到了一边,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
可紧接着,门里又响起了非常激动的话语声:“让我进去,让开,爸爸。”
老人:“停下!”
哥哥:“我不会伤害她,我只想跟她说几句话!”
老人:“冷静点儿。”
哥哥:“让开,爸爸!我不会伤害她!”
老人:“她的朋友去了报摊找她。”
哥哥:“哈斯丁告诉我的。”
老人:“他该告诉我,有人问她的地址。”
“她在这,但他们怎么会让她出来?”哥哥愤怒的声音。
这时,一个邻居打开门,他似乎是听见了帕丽家的吵闹声,走到门口,边拍门边叫着:“莫哈姆……阿巴斯……”
门里的争吵越来越激烈了。忽然,门开了一小条缝,邻居趁机挤了进去劝架。可是门内的声音越来越高,仿佛是燃烧的火药筒,哥哥的声音叫着:“别让她跑了!”
门又开了,一个女人从门口踉踉跄跄跑出来,还差点儿摔了一跤。紧接着,门“砰”的一声又关上了。跑出来的女人正是帕丽,她手捂胸口站在门边,上气不接下气。就听门里的哥哥生气地大声喊道:“……她永远不能踏进家门!只要她活着……”
门又开了,一个小女孩拿着一个书包挤了出来。帕丽还以为是哥哥追出来,连忙害怕地转身跑出了巷子。
小女孩举着书包,紧追着帕丽,大声喊道:“帕丽,等等我。”
外景·白天·曼纽彻街街边
帕丽哭着跑到大街上,她左右望望,看见前面不远处有辆正在卸货的汽车,于是走过去,冲司机说:“去商业中心,哈斯因。”
得到司机的同意后,帕丽打开车门,正要上去时,小女孩赶到,对她说:“妈妈叫我带来你的书包。”
帕丽:“谢谢。”
女孩:“还有你的烟。”然后小女孩又塞给帕丽一个小纸袋。
“是什么?”帕丽奇怪地问道。
“我要你拿着。”小女孩按住她的手说完,转身要走。
“我不要你的钱。”帕丽一把抓住她说。
两人争执了一会儿,帕丽见妹妹很坚决,于是只得把钱收起来,并感激地亲了亲她的脸颊,说:“听话,回去。”然后上车离去。
内景·白天·哈斯因的汽车里
帕丽强忍心中的悲痛,坐上了汽车。
哈斯因边开车边问:“你到底去哪儿?”
“穆拉德电影院。”帕丽回答说。她想起电影院有她的一个朋友,或许她的朋友能够帮助她。
哈斯因:“我把你放在商业中心,电影院就在隔壁。”
“好的。”说完这句话后,帕丽就沉默无语了。她的眉头紧锁,脸上始终浮现着一种悲伤痛苦的表情。她想到被哥哥赶出家门,再也不能跨进家门,而自己又无依无靠,不禁流下了眼泪。
外景·白天·穆拉德电影院外
帕丽沿着街道来到穆拉德电影院外,刚要进去,突然一阵恶心并且想要呕吐的感觉袭了上来。她知道这是怀孕后的正常反应,于是急忙跑到电影院外的一个角落里蹲下,大声地呕吐起来,仿佛要把心中的酸苦全部都吐干净,但除了呕了些酸水出来,其它什么也没吐出来。
一个路经的老太太好心地停下来问道:“你还好吧?”
帕丽用手抹了下嘴角,说:“没事。”
“试试起来。”见到帕丽痛苦的样子,老太太又追问道:“你需要帮助吗?”
“我很好,谢谢。”帕丽向老太太摆摆手,站了起来。老太太见帕丽不需要帮助,也就走了。
帕丽反复擦了擦嘴角,又抹抹头上因刚才剧烈呕吐而出的冷汗,她有种站立不稳的感觉,但想到还要找她的朋友,还是慢慢地走进电影院。
内景·白天·穆拉德电影院内
“门票。”一个男人向站在门口往里张望的帕丽说。
“我是来找你们其中一个员工的。”帕丽告诉他。
“谁?”男人问。
帕丽:“莫尼耶。”
员工:“她在售票处。”
帕丽道了声谢,又擦了擦嘴角,转身来到售票窗口前。
见里面有个女人正在忙着工作,帕丽试探地叫了声:“莫尼耶!”
莫尼耶转过头来,惊喜地说:“帕丽,你来这里干什么?”同时隔着售票窗口上的铁栏杆握住了帕丽的手。
帕丽:“我不想麻烦你……”
“不,见到你我很高兴。”莫尼耶热情地说道,然后又透过窗口向外大声喊了句:“让她进来。”
帕丽绕过检票处,走进了莫尼耶的售票处。
见帕丽进来,莫尼耶抱歉地说:“对不起,这里很乱。”
帕丽见到老朋友,也十分高兴,笑着四下看了看说:“没关系。”
等帕丽坐定后,莫尼耶问:“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帕丽:“今天早上。”
莫尼耶:“你不是应该在八个月之前就出来的吗?”
帕丽:“我是被放出来了,但是一些指控又将我关进去了。”
莫尼耶很奇怪地问:“指控你?”
帕丽:“我有些文档。”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莫尼耶安慰她说。
帕丽:“不。”
“为什么不?”莫尼耶奇怪地问。
帕丽(平静地):“我逃跑了。”
莫尼耶:“你怎样办到的?”
帕丽:“我是偷偷跟一群人逃跑的。”
莫尼耶:“但是为什么?”
帕丽:“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告诉我……”说到这里,帕丽好像有些犹豫不决,她不知道是否该把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莫尼耶。
莫尼耶连忙问:“你还好吧?”
帕丽:“我很好。……我在找艾尔罕,你有什么消息吗?”
莫尼耶:“艾尔罕?”
“对。”帕丽接着说:“已经5年了,我们从没联系过。”
莫尼耶想了想,恍然大悟:“是那个假学生?”
帕丽:“是的。”
莫尼耶:“她去年顺路来看过我……”
这时有人来买票,莫尼耶卖完票后,又接着说:“她说她结婚了。她跟过去一样。”
当莫尼耶告诉帕丽艾尔罕的消息后,帕丽不禁感到一阵宽心。她笑着问道:“她还在医院工作?”
莫尼耶:“我想是的。但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收到她的邀请或听到她的消息。”
帕丽:“哪家医院?”
莫尼耶:“我可以开车带你去,正好顺路。”
“是你的丈夫来接你?”帕丽笑着问。
“他是个公司里的司机,总是开着车走来走去。”莫尼耶不带一丝感情地说:“一个月在这里,六个月在别处。”
这时,售票窗口外有人叫着莫尼耶,莫尼耶抬起头向窗外望去,脸上一下了堆起了笑容,对着窗外的人说:“这可真是条可爱的小狗。”
窗外的那个戴着白头巾的女子说:“你的工作差不多完了吗?”
莫尼耶:“是的,进来吧。”
莫尼耶看着那个女子拐过来,然后转头冷冷地对帕丽说:“她是老二。”
帕丽感到很惊奇,连忙问道:“你丈夫有两个妻子?”
“是的。”莫尼耶仍是一副冷漠的口吻对帕丽解释道:“我在离开监狱的时候知道的。没有人告诉我。首先,我的女儿害怕我……”说到这里,莫尼耶好像有些伤心。
帕丽仍是很吃惊,不相信似的说:“还藏着‘二奶’。”
莫尼耶:“但她是个好女人,现在我也了解她了。她照顾了我的孩子四年。她放弃幼儿园的工作来照顾他们。”顿了顿,莫尼耶接着说:“但她终究还是‘二奶’。”
这时,那个女子已经走过来,并且礼貌地跟莫尼耶说:“我可以进来吗?”
莫尼耶:“当然。”
那女子:“我知道你有来客。”然后分别递给她们两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