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正确意味着绝对的错误
夏延民
质疑这个词是中性词,它的结果是两个,对或者错,但是质疑本身没有错。笔者举个例子:革命战争时期,凡是从外面传递进入内部的信息都会被甄别,也就是说,不管是多么信任的同志传递过来的,首先做的不是认同,或者把情报当成真的,而是进行分析,或者通过另一条情报线进行确认。这当然是特殊时期的非常之举。但是这里面也有一个信任的问题,因为这事关重大,必须事事质疑,反证后才能相信。为什么对自己的同志还如此不信任,因为处境险恶,情报的操控权不在我,在对方,质疑是为了保护自己。
邓小平同志曾指出:“应当发扬批评和自我批评的优良作风,党内不论什么人,不论职务高低,都要能接受批评和进行自我批评。”按照某些同志的观点,这还得了,怎能随便批评高级官员呢?难道领导的能力还用质疑?针对十年文革对国家造成的巨大灾难。彭真说:“搞‘文化大革命’,毛主席就犯了大错误。不过,也有好处,坏事可以变好事,是毛主席自己用他犯的错误打破了对他的个人崇拜,这对全党全国人民解放思想一定会产生深远的影响。”(《彭真复出后谈毛泽东》)这种结论是用惨痛的教训换来的,如果当时允许党内党外的质疑,就可以把这种灾难避免。天下哪有什么神仙,一个人脑袋再好使与国家全体民众比起来也是渺小的,如果再加上权大私心重,灾难就成了民族的劫数。
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明确指出:“‘文化大革命’不是也不可能是任何意义上的革命或社会进步。”这个结论是血色的,是在民族经过十年苦难后的惨痛教训总结。如果当时允许质疑,允许群众提出异议,而不是打压,十年灾难就可以避免。一个国家,如果十年的发展停滞,你觉得对这个民族是不是一种巨大的灾难?
“文化大革命”同以前十七年中的错误相比,是严重的、全局性的错误。它的后果极其严重,直到现在还在发生影响。说“文化大革命”耽误了一代人,其实还不止一代。(摘自:《邓小平文选第二卷》之“对起草《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的意见”第五部分 作者:邓小平 原载于人民网)这里笔者不再赘言,相信任何人都明白,如果文革中邓小平这些老人不被打倒,他们的意见和对相关政策的质疑能够得到重视,还会有那个非人的十年?
对于公权力者而言,绝对正确意味着绝对的错误。明末的崇祯皇帝刚愎自用,容不得臣工任何质疑,而且明知错误也咬牙不肯承认,最后煤山上一个歪脖树下结束了悲剧的一生。无乱多么的强大,一旦事有不遂,就万劫不复。小学生都知道,啄木鸟对于树木是有益的,虽然它会用嘴对树木进行手术,但那是治病。《啄木鸟》杂志是中国公安系统惟一大型公安法制文学期刊。而起名啄木鸟难道就是说这个社会有病了,公安文学是治病的药?不是,是一种防患于未然,是一种职责的展现。这同时也是一种质疑精神,通过文学的影响,来对这个社会的风气进行影响,通过文学的质疑,来推动中国法制的进程。
无论是大跃进还是文革,都是容不得异见或者质疑所造成的恶果。习近平主席为什么提要把权力关进笼子?难道这不是对权力容易作恶事的一种质疑?而恰恰是这种质疑,才能推动权力的阳光化、有限化。我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质疑任何权力者,这正是我准备以最大的诚意来相信权力者,没有前面的质疑,就不会有后面的信任。
《人民日报》刊文,说中国青年暮气重,为什么有如此一问?概因这个社会让青年人失去了质疑的精神,奋进的精神。当一个社会没有活力的时候,青年能做的就只有快速的心理老去。梁启超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而少年暮呢?
西方教育史上有个经典故事,女主角是马克思的女儿珍妮,有一天她问父亲最喜爱的格言是什么,马克思的回答是:怀疑一切。针对不理解的事情可以怀疑一切,而针对为我们服务的公权力,必须质疑一切,因为怀疑是被动的,而质疑是主动的。鲁迅先生说:不满是向上的车轮,能够载着不自满的人前进。如是笔者引申一下,质疑是对公权力的一种鞭挞,可以让公权力更好的为老百姓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