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觉得自已真是老天真,尽说些不切实际的话,老婆常讽刺我说:“现实就是这样啊!”“如果都照你说的那样,世界太平了!”“照你的教育方式,小孩就是天天玩,啥也不用学!”“自以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好友看完我那篇《安分守已》的文字,问我:
“……你觉得我安分吗?……”
“可是我很想安分啊!……”
“照你说我该怎么做?……”
“你是不是安分守已的呢?……”
说实在话,我也不知该如何作答,被问傻了。扪心想想,这想法也许只是我内心的乌托邦。劝善容易行善难哪,细想一下,当下要安分守已,谈何容易!
我想起前两月做某期杂志时有个选题:《规矩做事也赚钱》,也许是我心术不正,我看着编辑大纲里这题目时,觉得挺滑稽:这不是让人想起原先按规矩做事是不赚钱的?!后来我们编辑S君就巧妙地把标题改成《规矩做事,赚钱之道》了。其实现实中,似乎更象这样:规矩做事,难赚大钱。
生意上要赚大钱就要官商勾结,甚至放胆冒险,突破良知、教育上哪怕走歪门邪道也“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办审批手续要顺利过关就得“意思意思”……这些在现实中似乎要成为“公知”了,所谓“潜规则”。
实际工作中你坚持不行贿?---难!
当大官你不受贿?---难!
生意场上你不忽悠?---难!
这批变质的货你不“消化”掉?---回你乡下老家种地去!
你要遵纪守法?---一边凉快去!
……
社会现实的“潜规则”似乎总有一股逼良为娼的力量,最近常看到媒体上各种跳楼或上吊的官员,将死之时常说的一句话是:“我也不想XXX啊!可是我不能XXX……”---我相信这是那些为自已的不安分付出代价的人最后的大实话!前些日子福喜变质食品事件,我在电视上看到稽查人员审问那个一脸苦闷的品保部经理,首先感觉到的是可怜他,然后才是怨愤---也许,他也实属无奈。
社会大环境的不安分也就难让作为社会细胞的个体守己,但是个体的不守己又怎能让社会大环境安分?说到底了还是没把安分守已当回事,重利轻义,利欲盖过了良知。
也许只有当有那么一天,我们都能理直气壮地拒绝做昧良心的事,也就能安分守已了。
其实更多的时候,安分守已和犯不犯法无关,而是一种纯萃的个人选择:你做的事是你喜欢和善长的吗?是你力所能及的吗?
以朋友为例,我常说她“太不安分”,其实是“同情”加“责备”,倒不是说她做了犯法的事,其实她小有成就,我只是觉得她“太贪心”,自已是只小蛇非得想吞下一只大象,精力有限,盘子却搞得不小,小孩要上最好的学校,要在深圳买好房子,要……把自已搞得压力山大,钱似乎是赚了不少,可是家庭和孩子却没能照顾好,自已也是身心憔悴的,叫苦连天,搞得好象还不如我一个打工仔自在。我就说:“你就少赚点,作为老板,不要事必亲恭,安排下去,各司其职就行了。大不了厂子卖了回家种地,饿不死人……”可是嘴上这样说,真正做起来确实不容易,日常开支太大,她总是怕一不小心就入不敷出。安分守已当个家庭主妇对她来说就是奢谈。
其实如今许多人活得累未必是因担心吃不饱活不了,往往过于看重物质利益或脸面功名。做的事情违背本分,不是自已喜欢的,或不是自已力所能及的,这样就难免苦痛。认清本分也非易事,大学生从选专业到毕业就业或创业,有多少比例是真正遵遁内心的兴趣?说远点,其实我们离开娘胎就已经开始不安分了,我们都不相信“命中注定”这个词。其实它看似唯心主义,我以为也未尝没有哲学道理,对于“命运”的态度,我倾向于一个将死的老头(莫里·施瓦茨---《相约星期二》)的话:“和命运讲和”。每个人是有他天赋的,必有他适合与喜欢的事。可是从小教育上,我们都把它放在了一边,瞄准的是“钱途”这根指挥棒。于是人生就成了一场又一场折腾。
说点我自已吧,老说别人不安分,是要“腰疼”的。说实在话,我也是很不安分守已的,做了不少不安分的事,要不然怎么会不老实在家种地,背井离乡到这儿来。折腾一圈,终于明白我不是赚大钱的料,依我个性,仕途必是无望,当老板更是奢望,只能老老实实做点所谓的美工设计,聊以养家糊口,唯一庆幸的是,这么多年来,我大体上还是做着自已喜欢的事,所以工作上也不致于太为难,自以为相比起来坏事干得不多(或说“有贼心没贼胆”更确切些)。不管是被逼无奈还是自觉践行,我如今是尽量希望能安分守已点,只为内心那一片安宁。
高世麟(2014.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