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和朋友一家人聚会,两家围坐,朋友问我,你还和原来的同学联系吗?我摇摇头。的确,毕业很多年了,我几乎没有和同学主动联系过,包括上学时最好的密友。只是在偶尔遇见的时候曾经互相留下了电话号码,号码也只是记在电话簿里,从来没有打过,是我忘了他们吗?
仔细想想,我怎么会忘记他们呢?那毕竟是一起走过的日子。在那些日子里,我们也许是平平淡淡地度过,只是见面打一声招呼,但也许我们一起笑过、一起哭过,曾经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无论是怎样的经历,那都是我的一生中再也无法复制的唯一的孤本,我无法割舍的一段岁月,我怎么能够将它从生命的记忆中删除呢?无法删除的既是那段难忘的岁月,又何尝不是那留存在记忆深处的人呢?
感慨之余,我冷静下来,思考,为什么我们会在若干年后,变得如此淡漠,甚至于几乎忘记了对方的存在呢?也许有太多的理由,都不是真正能成立的理由,但我想,说出来,也许能让自己的心得到些许的解脱,也许能被友人偶尔发现,给他一丝心灵的慰藉。
作为一个男人,步入社会后,会面对太多的挑战,工作、家庭、社会、感情————没有哪一个人甘愿落伍,要想活得有尊严,不付出一定的代价是不可能的,但即使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也不一定会有好的结局,这样的男人活得最不成功。试想,哪一个不成功的男人会落落大方地、心平气和地与成功的老友联系呢?即使别人不说什么,自己的面子就过不去,除非你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社会地位不同,心境也不一样,话题自然也有所差异;换一种情况,假如你是一个特别成功的男人,你处于人生的巅峰之上,习惯了接受众人的顶礼膜拜,习惯了前呼后拥、唯我独尊,你也许会对老友抱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但我想,那种感情似乎类似于成年后的我们对童年的追忆,虽然美好,但不现实。就犹如我们珍藏了几十年的儿时玩具,想一想是一种享受,但摆在眼前的时候,我们也许会有一种深深的失望。毕业后的我们,接触到的再也不是校园里那个单纯的空间,我们所面对的是复杂的人际关系,我们习惯于将自己的笑容和泪水都埋在内心深处,有时感到灵魂的孤独,会有一种与过去的友人叙旧的冲动,但如果真的坐在友人的对面,我们也许会有一种无言的尴尬,我们会发现,除了反复复习过去的经历以外,我们似乎再也找不到共同的话题。深厚的情谊在彼此的沉默中变得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作为一个女人,肩上的担子并不比男人轻松,她们同样要挑起人生的扁担,这副扁担一头挑的是自己的事业和自己的追求,另一方面挑的是自己的情感、家庭、爱人、孩子。在这副扁担的两端,女人很难作出取舍,没有哪一头可以放下,即使稍微减轻一端的份量都是不允许的,失衡的担子最折磨人,最耗费人的精力,很多女人就这样在沉重的压力下选择了沉默,她们把自己锁在狭小的个人空间里,再也无法回归繁华热闹的“人间”。她们没有多余的时间、没有多余的精力、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曾经的往事,偶尔的闲暇是她们喘息的机会,也许只有在这时候,她们才会记起那段曾经无限美好的幸福时光,在重温记忆的时候还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表达内心无限的感慨。
也许我的看法只说出的一部分人的心声,但我想,这一部分人肯定是大多数人,因为,社会中的精英人物毕竟只是少数,大部分还是位于金字塔底层和中层的老百姓,作为社会底层的老百姓,我只能代表老百姓说说心里话,这也许是老百姓们自己的悲哀,但我想,这至少也反映了社会中的一种普遍现象,一种容易被忽略的哀伤。
末了,我想对所有的友人们说一句:不是我忘记了你们,相信也不是你们忘记了我,在这个社会中真正的友情是不会被遗忘的,我们只是站在彼此的背后关注着对方,未曾走到对面。看见你安静平稳的走路,我默默无言地祝你一路顺风;你落泪哭泣的时候,我还会和以前一样,走上前去,为你擦干脸上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