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六月,金黄的麦浪向人们昭示着成熟的喜悦,田野里四处弥漫着麦子清香,聪明的鸟儿已经捷足先登了,在麦田里吃着脱落的麦粒。农人们忙着在地里清除着麦子间的杂草,为联合收割机收获时扫清障碍,丰收的喜悦挂满了他们的脸上,他们手捧着刚揉搓出的麦粒,惊喜地数着,预测今年的产量,阳光烈烈,挥洒热量,晶莹的汗珠,在人们笑脸上汇聚成了细流,打湿了衣衫。
树荫下,几个孩子兴高采烈的在玩蚂蚱,麦秆编织的小笼子里,在我眼前晃动,我的思绪不由飘回那些久远的童年时光,那时农场的麦子种的很多,麦地一片一片的连着,一望无际的,麦子熟了,金黄的麦浪像似在传递金色的讯息,一波一波地跟着往远方滚去,那气势真像排山倒海的大潮。收割机在辽阔麦海里像船一样的航行,身后吐出麦秆像浪花一样的好看极了。
夏收大忙季节,龙口夺粮,孩子们也放假,中学生都组织起来帮助连队,在粮场上装袋子,小学生放假在家,我那时刚上二年级,母亲给我一个小筐,让我跟着她去拾麦穗。每天顶着炎炎的骄阳在收过的麦田里,捡拾收割机遗漏的麦穗,饿了吃自带的干粮,累了躺在麦秆垛歇息一会儿。鸟儿在我身边欢快的鸣唱,像似催促我快快地把小筐捡满,每次我提着满筐的麦穗,倒进母亲的大袋子里时,母亲会爱恋的看着我,轻轻地为我擦去额上的汗珠,在我黝黑的脸上摸一把,“累了吧!到林带里凉快一会儿。”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个苹果递给我。
我坐在凉风习习的树荫下,兔浆草蓝色的花儿,在我周围肆意地开着,美丽的蝴蝶在花丛里忙碌着,仿佛它有对花儿有说不完的话,一会儿在这朵花上轻言几声,一会儿又在那朵花上叮嘱几句,它轻盈的身影,在空中舞出美丽的弧线,在我眼前飞舞,蓝蓝的天空,一丝一丝的白云像轻纱般飘舞着风的倩影,犹如仙女下凡而来,我便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朦朦胧胧中,我听到母亲在呼唤我,睁开眼,母亲满头大汗地坐在我身旁,“起来!起来!别睡了,要着凉了”母亲责怪道。太阳仍火辣辣在头顶洒热,空气中热浪滚滚,仿佛要燃烧起来。母亲的身影在麦田里越变越小,仿佛融进了远远的天边,我不情愿的走向麦地,为最后一小筐的麦穗而努力,麦茬划得我脚面生疼生疼的,我有些不想拾了。一只蚂蚱从我眼前跳过,我来精神,扔掉了小筐,奔它而去,蚂蚱像似专门气我,总是在我将要得手时飞走。
我沮丧极了。忽然眼前一亮,地里躺着一大片麦穗,像似给我留的,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轻而易举的捡满了一小筐麦穗,便在地头等起了母亲,夕阳的余晖浸染了大地,金色的麦地泛起一道道金光,像似一片金波荡漾的湖,展示在眼前。母亲身披霞光,从湖中走来,长长的秀发,在风中舞动着美丽的倩影,俊俏的脸蛋在红光的映衬下,更加妩媚动人,像似真的仙女下凡了。
母亲看见我,清秀的脸上透着一丝惊喜,在我头上摸了一把,轻声说:“我儿子真行,真是个好孩子!妈给你做米酒喝。”母亲的米酒的确好喝,酸甜可口,清香怡人。然而我却得寸进尺地说:“妈,我想要装蚂蚱的笼子,就是麦秆编织的那种。”“好!妈给你编一个。”母亲爽快的回答着。目光温柔极了,流露出了浓浓的爱。
那个夏天,我跟着母亲拾了十几天的麦穗,母亲没有食言,给我编了两个漂亮的小笼子,我把一只蚂蚱放在笼子里,养到了秋天。
童年的欢乐,像母亲的米酒一样,飘香了那些温馨的记忆,那些散发着麦香的往事,总会在六月的微风里,漾上我的心头,它像一股清泉,在我心间流淌,用无尽的凉爽,和惬意抹去了这夏日的炎热。
那些麦田里的童年,像一首欢乐的歌,永远萦绕在我人生的旅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