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晚上最让人愉悦,对一个完整的未被消费的悠闲时光的期待是一份美好的心情。
今天是三月八号,校园被四处弥漫着的年少气息鼓动着,更见兴奋、浪漫,甚至多出些许暧昧。
三八节是女生的节日,她们期待着被关注,也是男生的节日,我们幻想着能遇到心仪的女生。
晚饭后我们一丝不苟的修饰着自己,即便是袜子一周不洗的懒鬼也笨拙的把皮鞋擦得纤尘不染。
把领带打好一个无可挑剔的节后,我和同样兴奋的同学张扬着鼓鼓的青春躁动,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在夜幕初降的校园里。
化着淡淡的妆、穿着美丽衣裳的女生都成了淑女,走在校园里赏心悦目。落日处的云彩被蓝色和红色迷幻着,也应了节日的景。
舞会地点在学校略显苍老的体育馆里,我们期待着今晚有美丽的邂逅。体育馆的历史感衬托着年轻人四射的活力,舞池里或腼腆或娴熟的舞步在盈盈笑脸的渲染下一切都那么美好。
一支舞曲结束后,一群急切的男生朝舞池一侧的几个女生聚集。我们是理工科学校,以校风严谨著名,同样闻名的除了让其他高校羡慕伙食就是女生的稀少。物以稀为贵,何况是美女,引人注目是她们应得到的礼遇。
有五六个漂亮姑娘结伴而来参加舞会的多半不是我们学校的女生,应该是以文科见长,美女如云的临校女孩。
以做学问的精神,经过认真、刻苦的训练,我的舞技已是做导师的水准,今天这样结识美女的机会岂能错过。
一支舞曲过后,一个很绅士的鞠躬礼,其中一个做了我的舞伴。
她开心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沉静、从容,甚至是安详,这样的表情深深地吸引了我,让我觉得很亲切。
当我架起手臂时已与众不同,标准的国标舞姿让人瞬时显得挺拔、优雅,她在稍稍吃惊后迅速调整舞姿。有了好舞伴的国标舞舒展、飘逸,沉浸其中便有身心的极大愉悦。
我们的舞是专注的,引人注目是必定的,在今晚的舞池里我们成了被关注的焦点。
当我沉醉在舞的世界里时,她扭过脸给我一个甜甜的笑,我立刻纠正道:“国标舞要求舞伴之间不能对视,一个视线向左,一个向右”。她转过脸,头抬的高高的,一脸不认同,但舞步配合的轻盈、优雅。
舞曲结束时我们停在了人少的舞池一端,我要确保我的舞伴不被脸皮厚的男生抢走。找到一个懂舞的舞伴可遇不可求,何况又漂亮呢!
她站在我的身边有些不自然,但没有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去找同伴。
一双漂亮的眼睛,很好看的长发,黑色的紧身长袖衣服,一条浅蓝色长裙,亭亭玉立。
“可以再请你跳下支舞吗?”她点点头。“刚才生气了吗?跳国标舞时两个人不能对视。”
“我知道,只是我开心,想对你笑一笑,我不看你,别人以为我对他笑呢。”
“好,下支舞我们不讲这个规矩,你可以一直对着我笑。”
“想的美,舞曲开始了。”
我们的舞依然华丽,她还是会偶尔对我笑一下。
美好总是短暂,如朝露、如烟花,曲始好像只为曲终。
学校舞厅的最后一支曲子永远是《友谊天长地久》。
“明天这里还有舞会你会来吗?”
她稍迟疑“明天我要回家,不一定来。”
周六的白天,怅然若失。
晚上的舞会依然热闹,在找不到她的舞池里我有些心不在焉。
几支舞曲过后,我的肩被轻轻地拍了一下,我回头看到她开心的笑脸,我的心情云开月明。我下定决心,即使求之不得辗转反侧,也要去追。
当“友谊天长地久”又响起时,我牵着她的手态度十分坚定地说:“如果明天你不来,我今晚就不松手。”
她红了脸:“我考虑一下。”
“好给你5分钟。”
舞曲结束了,我没有松手。
她一脸羞怯,“我同学在那边,看到了多不好意思。”
我不为所动。
“好吧,明天我找你。”
两支啤酒,一包花生,最好的哥们席地而坐便是一种享受,急切的分享了我的美妙经历后,他得出的结论是:明天那姑娘不一定来,毕竟你除了知道她是那个学校的以外,对她一无所知,连名字都不知道。之后他说了一句颇有意境的话:“期待是个非常美好的过程,哪怕结局是失望。”
我是校书法协会的会员,周日一早,一改睡懒觉的习惯,早早的去买了上好的宣纸,素淡的绫纸,终于在晚饭前裱好了我的书法作品--苏东坡的《水调歌头》。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今晚相伴可有佳人?
晚饭后的一场细雨让我忐忑的心更生凉意,一个人在宿舍里翻看着最喜欢的《普通物理》,平日里让我思路清晰的完美理论,今天却显得混乱。
声音是大千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有高山流水,有通俗宜人,有滴水之轻柔,有大江之磅礴,有委婉越剧,有粗犷秦腔,喜恶因人而异。
学校宿舍的楼道是一个天然的扩音器,孕育了不少楼道歌手。
于我而言,那晚由远及近在我的宿舍门口停下来的高跟鞋叩击楼道的清脆声音,是我听过的最美声音,宛如天籁。
“你们宿舍真难找。”
我拿出了用深紫色的丝带扎着的礼物,挨着她坐在床沿,不敢靠得太近。
她小心地打开礼物,满心欢喜的看着,被细雨润湿的一缕头发散落在额前。
我未加思索地吧这缕秀发轻轻拢起。
她红了脸,连忙站了起来,“你先出去等我一会。”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袖口有精致花边的白色丝质衬衣,一条及踝的紫红色长裙的姑娘站在了我的面前,惊为天人。
今天早上,她去了市场,买了一块紫红色的绸布,回到家里,用了一个下午做了一条裙摆超大的长裙,那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裙子。
“别看了,走吧,舞会开始了。”
我的心随着那飘飘的长裙飞扬了起来,这一切美好的有点不真实。
中场休息时,我们坐在舞池边的凳子上,裙摆太大了,她提起一边往我那边一折,我的腿被一团红色盖住,顿时心生暖意。
每支舞曲开始时,我们总是第一对上场,前几秒种大家是我们的观众,那晚她和红裙子一样成了盛开的花朵。
舞会结束时,天晴了,刚洗过脸的星星满脸笑意,橘黄色灯光下的路面上浮起一层淡淡的雾霭。细雨后苍翠的梧桐像是注视我们的慈祥老人。
长发、白衫、飘动的红裙,一脸沉静笑意的美丽女子,让我不知天上人间。我牵了她的手只敢轻声细语,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怕命运之神也会妒忌。
二十一年前,那个细雨之后晚上的校园里,我恋爱了。
今晚,细雨至,酒兴浓,为那条红裙。
感谢曾经的相伴,在她盛开如花的年龄。
感谢生命中借给我的如梦一程。
2014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