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你读懂了诗,也未必能感受诗。就像这句,我其实带着非常复杂的心情上的武当山,与其说是踏青,不如说是去解忧。
因为一段时间一度遇上了些糟糕的事,从西安往十堰去的前一天,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女孩给我打了一通电话,她说:“你对所有人热情,其实就是对所有人冷漠,但是,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你一样的人了。”
或许因为这句话是在说我,而我便当局者迷了。武当到底是“造化钟神秀”,才过山门,便让我渐渐将那些事、那句话暂且放下。
从南岩开始一步一步走上金顶,沿途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山路间的轿夫,总让我想起小时候学过的那篇《挑山工》,两根粗竹棒抬起一个遮雨的座位扛在两肩,常年下来,许多人的小腿粗壮如柱,背脊异常结实,脖颈上挂着一条毛巾擦汗用,当时还戏说这可能就是金庸描述的“武当梯云纵”。当时我拍下照片跟父亲说我到了武当,父亲说“为了生活,你应该去理解其中的艰辛”,是的,他们对生活其实饱含热情,抬一段路,啃一根黄瓜,吃俩白水煮鸡蛋,擦一擦汗又继续,步步踩实。武当比我想象的要大、要高,路遇一群游客中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叔,休憩之下竟眩晕踉跄跌在山路间,救护车也不时上山来,那些轿夫是在用生命去挣钱。我夏爬日月,三去终南,冬上长白,其它小山也游走了不少,最是这万山圈子里,让我心怀坎坷,一览艰辛。在走过了几座山,游过了几座城,看过了几本书,经历了几件事后,文字便都不想腾云驾雾、高谈阔论了。
将近走了三个多小时,早已忘了爬了多少级阶梯,来到了武当金顶,还差几级阶梯时就开始不断回身眺望。那一幕,“当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云雾尽在眼底,来回于山峦峰岭之间,犹如仙境,金顶风凛冽,长风拂动,风卷残云,蔚为壮观,云雾如峰峦面纱,任凭风过风往,总是拽住山尖,遮掩那么一些,遮遮掩掩,好不曼妙!我倚栏极目 “一览众山小”,高叹大好河山,放声长啸嘶吼,顿时心中开阔豁达,险些忘了这金顶“雷火炼殿”的建筑。伫立之间,几近出神,不知为何,在此时又想起了那些事和那通电话,但却心情爽朗。我想起黄蓓佳那首我最喜欢的诗:
“我希望,她和我一样,
胸中有血,心头有伤,
不要什么花好月圆,
不要什么笛短箫长,
要穷,穷得像茶,苦中一缕清香,
要傲,傲得像兰,高挂一脸秋霜。”
这样的壮景,最是容易让人心胸开阔,领略之后,我下山到紫霄宫,吃了碗热干面,便在紫霄宫的道观旅舍住下。傍晚的武当宁静极了,天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群山皆隐,天色将乌,青瓦红房,只剩那宫殿楼阁青石板,春雨落池倚栏人,心情平静极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我真是贪恋这个红尘,恋的“踏遍青山人未老”,我写下:
“清明虽雨春也青,爱踏名山江湖行。
飞上金顶群峰隐,凡下紫霄夜雨淋。
仙境从来多痴客,人间只是少情景。
朝秦暮楚非说客,天地纵横也游萍。”
次日,我披上雨衣,下山而去,既是贪恋红尘,便去“借问酒家何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