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夕颜花

发布时间:2021-12-28 16:14:43

多年后,苏云踏上了这片故土。学校操场上那俩棵笔直的白杨树,还在。

此时,已是深秋,脚下翻飞着一片片筋脉凸起的淡黄色的落叶,随着风的方向辗转,谁知道,下一秒,它又飞向哪里呢?就像苏云,一双脚总不自觉的走到这里。只是,没有风能告诉她,匆匆那年,走失的东西,是不是就此绝迹。

那时候写日记这样写到;回忆的书里,一直不忍翻你。你是苏云不敢触摸的痛!

日记本里夹着一张泛黄的毕业照片。那年,刚流行彩照。他在,笑的依然灿烂。尽管拍下的那天,有一缕乌云遮住了当时瓦晴的天。象当时离别的心情

那年,她是舞蹈队的。他是鼓乐队里的小号手。

那年,她十四岁。那年,她刚知道什么叫月经,初潮。

北方的夏天,来得晚。奶奶说,初夏,看到的第一只蝴蝶是彩色的,将预示一年的运气。然而,落到苏云白色纱裙上的偏偏是一只白色,衬在白色的衫裙上,不知哪个更白。

校园四周的白杨树,笔直的站着。知了中午都不停的欢叫着,叫人生了厌。他们训练结束后,都躲在树下,阴凉。苏云隔个几分钟就会抬头看看头顶上的杨树,怕风将趴在叶子上的毛毛虫吹落。当你感觉裸露的脖子痒痒的时候,总是晚着。

一声怪叫,从小号手肿胀发紫的圆圈嘴里发出。吹小号的人,都得经过这个过程,才能发出”滴答滴答滴滴答“的响亮声。从此,他多了一个外号:耗子。

苏云叫他耗子时,是他把一条毛毛虫从金黄的号嘴里拿出时,甩到了她的肩上。这只没破茧的蝴蝶,令她毛骨悚然。随着一声妈的尖叫,一句死耗子,两个人结了仇口。那天晚上,苏云梦到自己被一层层的毛毛虫包围着,甩都甩不掉,而这噩梦一做竟是几年。以至于让苏云忘记了如何学会原谅一个人的冒失和过错。

苏云属于先长个头的那个,在同龄人中,略显高些。苏云最喜偷摸着,猫在暖暖的被窝里看从大伯那里借来的小说《七侠五义》,锦毛鼠白玉堂刚出江湖,不知这只白鼠又要闹哪一出?黑暗下看书的坏习惯,让她成了近视眼。那时,全学校还没有那个学生配带眼镜的,一看到校长那一圈圈厚厚的镜片就晕。她求老师把她调到了前头坐着。

”老师,苏云挡着我了,我看不到黑板了。“苏云被调到和他一并排的位置上。苏云把白色的的粉笔狠狠地划在桌子中间。那时,他看得最多的是她的半张脸。只是她不知道,这侧影是如何烙在了一个少年的心上,挥之不去。

此时,苏云觉得世上在没有比这只耗子让人烦的了。看来这只耗子是诚着心的和自己杠着。其实有一种说法,苏云不知道。在乎你的人,才会整点动静,让你看到他的存在。

苏云翻看【文学少年】的手,被拨楞一边去,页面上一对少男少女亲吻的画面臊的她的脸绯红。耗子抢了过去,翻弄着,嘴里发出吱吱的怪声,似乎不相信文静的她会看这个。

”耗子,还给我。’苏运有点慌,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小气鬼,给你“他盯着她纤细的身板,干瘪无肉。丢下这句,吹着口哨,带着一脸的坏笑耸耸肩,重又混在一群铁哥们中,嬉闹着。

后来,这个外号一直叫到毕业。这个一点不水灵的外号,把个原本长得如瓷娃娃的她,想想就觉得的憋火。

又是一个周日。那晚,苏云和田田一块值日。田田不知看到了什么,扔下扫帚,叫嚷着:”这地没个扫了,谁呀,埋汰死了。“

跑过去的苏云看到书桌里,是一张张撕开的作文本子,沾满了红色血迹。那是有着大脑后遗症的赵茹的座位。她还没学会处理月经这件大事。没人讲生理课。至今,苏运都觉得那时,换卫生纸是女生们最难熬的事。课上害羞请假的不用猜,都是趁着没人去公厕所去换纸呢。好像来例假是个可耻的事。怕被别人说着,离事早了好丢脸似的。哪像现在,你可以大大方方的询问;哪个吸水,哪个更干爽。那时,这简直成了女孩子最难以启齿的。这红红的颜色映着那年的尴尬,只有在那年岁月中走过的人才懂。更怕的是被男生看到书包里叠的长条的纸巾。

最后,还是苏云把那些纸张收拾到厕所里。只是苏云不明白,笨笨的赵茹,怎么能用那张得了后遗症的脑袋瓜子,剪出一张张精巧的喜字,手拉手的小人呢?

那晚,苏云看月,朦朦胧胧,象少女的青春懵懂。

苏云再见小号手时,他肩上搭着一件牛仔外套,正路过她工作的窗前。透过大块的玻璃,苏云每天可以看到街角长出的白色夕颜花,怯怯生生地开着,一点也不张扬。向苏云后来的安静。

只是后来,苏云查看夕颜花语竟是;易碎易逝的美好,薄命,复仇。

小号手做了一名公交司机。每天下班,会路过这里。

苏云骑着单车路过那片菜畦时,小号手正挥锄帮父亲铲绿葱葱的秧苗呢。那片地被斥候地草刺皆无。那排油绿的秧苗在苏云的车轮下翻滚。有一张晒黑的脸,刷过她的眼前。此时,彩霞漫天。苏云,后背有些热。

当同事将小号手介绍给苏云时。她正参加函授学习。那时的她,什么都不想考虑。她拒绝的理由是;我比他大一岁。那年,不流行姐弟恋。没人知道她在拒绝什么。也许,就如苏云后来说的,我知道,我hold不住他。

后来,才知道是他托了同事当介绍人的。

小号手身边不缺美女。那年。他和班花成了亲。那天,迎亲的队伍在村里排得好长。

很久,不见,小号手在窗前走过了。

同事说,几日前小号手出了车祸。那是在新婚后的第一年。他是为了躲一辆超载超速的黑校车,把自己逼到了护栏上,流了太多的血,当时车上没有乘客。

苏云知道,也许他变蝴蝶走了。在那年,夏天,她多希望看到的不是白色。

起风了,苏云,拢了拢被风摆开的米色风衣,望了一眼街角已凋谢的夕颜花,轻声说,再见,夕颜花。此生再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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