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很晚才回家,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妻子的话,想着小王的话,忽然间悟到:婚姻就像一个人,它需要各种各样的器官:必要的经济条件是“四肢”,真诚的爱情是“心脏”;而男人的怜香惜玉和女人的温柔一起,就构成“婚姻的皮肤”,它让彼此感受和共度每一个日子的冷暖。
福建 朱慧彬
那年,我带着小茹回故乡结婚。老家人都夸新娘子皮肤好,模样俊俏,我心里美美的。
可是接下来,我的心便一直往下沉。来自土家山寨的小茹和我在同一座城的同一家企业共事。在那家数千人的名牌企业,小茹的追求者自然不会少,用小茹闺密的话说,随便拿石头在街上砸一个都比我强。
这话也不算夸张,当时和我一样在那家企业工作的基层干部,一个月一千多元的工资,在那座城里不过刚好够上平均数。压根与有钱人是两个境界。更让我难看的是,我不但没能给小茹的父母一分钱,就连给小茹一件像样的嫁衣都买不起。一身素装的小茹,抵挡不住她母亲的责备,在婚宴即将开始的时候,拉着我的手去了小县城。那天,小茹几乎掏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却不敢告诉她母亲。而在小茹家办喜酒的前夜,小茹还被她母亲堵在房里数落。刚实现从农村包围城市的城里人的我,在新婚的几天流下了愧疚的泪水。
经济基础犹如婚姻的四肢,没有如果四肢乏力,婚姻到底还能走多远?
为了强壮四肢,在城里有个自己家,我白天在单位拼命工作,下班了努力寻找兼职。等我深夜回到家,餐桌上搁着一桌冰冷的菜,小茹倚在床栏已经睡熟很久了。
终于攒够了买房子的首付款,我的事业也转了风向,几年不提拔我的老总让我做他的助手,我的职位从基层直接跳到了中高层。薪水也水涨船高,可是小茹却一点都不快乐。
住进新房的第二年,我和小茹终于坐在了一张自己的买的宽大的饭桌上。吃完饭,一直沉默主语的小茹说出了让我最感诧异的一句话,“我们离婚吧……”
小茹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我愣住了。
“我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生小孩子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我遇到困难要想人帮忙的时候,我有高兴事想要找人分享的时候,你不是在上班,就是在去上班的路上……”
小茹的一席话让我既委屈又悲凉。难道我努力挣钱买房、养家还有错吗?
过了段时间,做医师的朋友小王单位有聚会,见我心情不好,邀我去凑热闹。去了后才知道那是小王组织的科室医护人员聚会,大部分还带了家属或男伴。偌大的酒巴摆了满满三桌。酒过三巡,小王悄悄问我,“你看到我们对面那位女士小钱了吗?你能否根据她脸上的皮肤猜出他们的工作岗位、年龄和婚姻幸福状况吗?”
小钱脸上没有皱纹,而且始终含着笑意,偌偌大方地与左右两边的同事搭话,“她是护士,年轻大约25岁。未婚” 我说。
“是的,她是护士,不过不是25岁,而是35岁,结婚七年。按医疗美容常识30岁一般会出现鱼尾纹、额部皱纹、眉间皱纹、颈部皱纹…………可是她没有。”
“怎么可能?”
“小钱丈夫是位中学教师,家庭收入并不高,但据说对她呵护有加,连碗都没让她洗过。所以,她呵护有加的皮肤隐藏了她的年龄。”
“你再猜猜小钱左边的那位女士小林。”
那是一位看上去比较显老的女性,一个人低头吃菜,脸上长着黄褐斑。于是我不假思索地答道,“小林是医生,大约三四十岁。”
“不,她是护士长,今年27岁,孩子两周岁。”
“怎么可能差距这多大?”
“完全有可能啊,小林的丈夫是位常驻外地的助理工程师。尽管家庭环境还不错,但由于丈夫长期不在身边,心情比较压抑,饮食也无规律,自己又懒得打理自己,出现面部皱纹,皮肤长斑很正常。”
散席后,小王请大家到楼上的舞厅跳舞,小王把事情安顿妥当,便和我坐在一旁当观众。有的跳了一会儿,就走了;有的则跳得很“HI”。
小王握了杯茶,又悄悄问我,“你能根据她们今晚的表现猜出他们婚姻幸福指数和财富状况吗?”
“最先回家的那一对,可能刚结婚不久,和我一样挣扎在温饱线,因为明天还要上班;离舞池中心稍远而拉着手跳舞的那一对可能刚谈朋友;而围绕在舞池中央搂着腰跳的那两对,可能结婚三四年了;而在舞池中央持勾着脖子热舞的那一对可能在热恋中,很幸福……”
小王连连摇头。
“最先走的那一对,女的是手术室护士,结婚最早,大约有六七年,她们之所以没有留下来跳舞娱乐,是因为她们都惦记着家里的孩子;离舞池中心稍远而拉着手跳舞的那一对,女的是医生,她们结婚大约四五年,男的是工程包工头,家境很殷实,但两人并不幸福,今晚我是劝说她带老公来的;而围绕在舞池中央那搂着腰跳的那两对,女的是护士,结婚刚一两年,老公是工人,夫妻一脸的幸福;勾着脖子热舞的那对,女的是医生,刚离了婚,亲热和快乐是装出来的,男的是临时找来的新男友……”
小王的解读让我大跌眼镜。
那夜很晚才回家,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妻子的话,想着小王的话,忽然间悟到:婚姻就像一个人,它需要各种各样的器官:必要的经济条件是“四肢”,真诚的爱情是“心脏”;而男人的怜香惜玉和女人的温柔一起,就构成“婚姻的皮肤”,它让彼此感受和共度每一个日子的冷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