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故事就像是一曲绝调,绕梁于耳,未曾断绝。一段凄美的爱情,曾被演绎了无数个版本,但究竟最初的故事是怎样的呢?梁祝真的化蝶而去、比翼双飞了吗?
冯梦龙《情史》中有一小篇名为《祝英台》,讲的就是祝英台与梁山伯的故事。原文很短,只有四行文字,寥寥数语。没有冗长而华丽的辞藻,只浅浅的几笔叙述,读来却倍增凄清,更添伤感,引人无限遐思。余反复读之,觉百般韵味,不胜感慨。
传说中的化蝶,书中并未提及。其实,化蝶与否,于他们而言,有什么分别呢?生不能偕白首,死能同穴已足够。抛开人们赋予的神话色彩,也许,他们连死同穴都不能够,这该是一件多么悲惨的事情!几载同学,朝夕相伴,秉性相投,岂非知音?情又怎能不深?日久生情,何况是意气相投!虽无誓言,情意已深。祝英台先归,其实便是有意让梁山伯去寻访自己,以便他知悉自己本为女儿身。以有心算无心,只因情根早种。
可惜,梁山伯终究是晚了一步,祝英台已被马氏所聘。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迈迟一步,便是终身之憾。更可悲的是,这一步无论如何也挽回不了。只余一世凄然,万古长恨。往日不同今时,若换了今日,也许没有梁祝之凄惨结局。奈何,那只是一个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谈婚论嫁的时代!纵然芳心早许,纵然情深如海,纵然此情不渝,祝英台也无法违背父母之命。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不过就是一场梦。可以永远做梦,却无法让它成真。一旦梦醒,就是寸寸相思,就是生离死别之痛。
生离成殇,梁山伯还是熬不住这相思,在与祝英台分别的三年之后便因病而逝。三年不算长,然,于他们而言,三年却太长太长,更何况以后还有那么多个三年呢!一日不见已如三秋,三年不见,便是几生几世了。相守终究无望,相思又是这般磨人,咫尺恍如天涯,情深怎如无情?若无情,便没有这千千结,便没有这无尽相思。可,又怎能无情?岂能无情?梁山伯的怅然若有所失,该是怎样一种惆怅呢?里面埋藏着多少深情呢?鸳梦难遂,情亦难绝。梁山伯的“病且死”岂非就是“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那风采神思该是祝英台心中所喜吧?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然而,你们之间又怎需要换心呢?君心早似你心,你心亦如君心,早已不负相思意。庭院深深,你无从走出,更无从去见那个令你思之切切之人。倏忽之间又是一年,可一年的岁月于你又是何其的漫长?也许,泪早已干,可情却始终不能绝。许他深情,便许了这一世的相思。何须诺言?何须盟誓?心心相印,只能情逾金石,海枯石烂。父母之命,无从抗拒。嫁于马氏,你无可奈何。可是谁又了解你心中之苦呢?也许,你早已抱定必死之心,以酬那一片深情。
祝英台,于你而言,出嫁才是你们唯一再见的机会,无论如何你是不会错过的。也许,梁山伯选择将自己葬于清道山下就是为了等候于你。无须言明,其实,你早已明白他的心意。无情之尘世,有情之天地。风涛大作,岂非天随人愿?只是,这愿随的晚了一点。若能早一些,该多好!你们举案齐眉到老那该多好!只是,一切如果都已不能令梁山伯起死回生了。而今,惟余一死,方可偿你相思,偿你深情。那“失声哀恸”中有多少话欲说还休?有多少恨难叙难述?蜡炬成灰泪始干,身死才能解这无限神伤吧!
这哀哀欲绝的失声痛哭,自然是闻者心碎,天地同悲的。真情感人,山未崩,地已裂。这一刹那,你投坟而死。从此,了一世情缘,偿一世相思。若有魂灵,你们双飞而去,化为蝴蝶。若无魂灵,你们同穴而眠,永不分离,亦可了慰于心。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没有然诺,只有倾心相许,只有生死相随。几回魂梦与君同,终究意难平。也罢,情天恨海难填,那也只得饮恨相随。从此后,只有相随无别离,与君共赴黄泉路,共为尘土,共结来生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