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要迟到了,你帮我跟老师说下,我晚些时候到。
爸,我作业没写完,你帮我跟老师说说,能不能不检查。
爸,这道题我不会。
不要你送了,回去吧。我不怕。
我要oppo手机,好吧,步步高也一样。
现在,我再也唤不醒他,也听不到他严肃的声音。唯有梦里,偶尔会看到他模糊的身影,看不清息怒的表情,不言不语,然后渐渐消失在视野里。当我想挽着他的胳膊,拦着他的去路,喊一声:“爸爸,跟我回家。”的时候,我怯懦了,我知道这个人,已经离开了这个大家一起生活的世界,去了那个我们找也找不到的地方,我怕拦下的不是他。
侧卧的身体蜷缩的厉害,喉咙梗塞,左眼的泪水划过鼻梁,涌入右眼,浸湿了蓝色的枕头。还记得这个枕头是那个夏末学校开学发的,是他亲自为我领回,抱着被褥铺好床铺,套好枕巾,放在床头。
看着他汗涔涔的后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5年过去了,枕巾开始泛白,可是依然柔软舒服,和他一样温暖却不炽烈。还记得小时候,夏天来了,我们会往家里的水泥地泼水,到了晚上就算没有空调,没有电风扇,只有一把蒲扇,在他和妈妈的手上摇起来,依然沁人心脾,凉风阵阵。
有的时候,到了晚上会停电,夏夜的蚊子又多,我们会用稻草像编辫子一样扎得长长的,点燃头部,放边上,熏蚊子。而我们大家就都窝在竹床上,听爸爸讲国家政事,听奶奶讲谜语,听妈妈一边讲故事,一边给我们打蒲扇。日子不富裕,却是满满的幸福。
我们上初中以后,某天,爸爸买回了一台冰箱,妈妈说他浪费钱,爸爸笑呵呵的,说夏天天热,菜吃不完会搜,而且还可以冰点啤酒,挺好的。本来初中住校的我们,一个星期才回家一次,那年夏初,我们一个星期回家两次,为的就是能够吃冰箱冷冻室的冰棒。
我们家种了十几亩田的棉花,放了暑假,表妹、表弟冒着来干活,也要来我们家玩。头顶着炎炎夏日,戴着草帽,全身都是出汗点,还没棉花树高的我们就在棉花林里捡棉花,折枝桠。因为我们不是“白干活”,爸爸说了,我们捡的棉花可以按斤称的。谁捡的多,得到的钱也多。就算流在多汗,我们都乐意。
休息的时候,我们还会从棉花地里摘西瓜回家,用井水泡一会儿就凉了,而且自家种的西瓜别提有多甜了。下午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坐在家门口,吃着冰棒,扇着自己制作的蒲扇。看着爸爸在门口给我们捡的棉花称秤,然后就到妈妈那里领钱。日子虽然苦,但我们却是满心的幸福。
这些幸福的事情,仿佛只是仲夏夜里的一个梦。只是现在,这个梦里再也没有他了。
没有他的夏天,她的梦不会完整,我们的梦也会隐痛。所以,再见了,仲夏夜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