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云:“人人有脸,树树有皮。”人,究竟有皮吗?
有。从生物解剖学的角度看,人的浑身上下都裹有一层皮,这层皮叫皮肤。皮肤之外生有稀稀疏疏的汗毛,皮肤之内包着骨头、血肉、筋脉等。而且这层皮对人的肌体能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但是,由于人毕竟是有思想、有理智的高等动物,所以在人类的长期进化过程中,人之皮便在原始意义的基础上派生出了好些新意。其派生的结果是,关于人之皮与里却常常被理解为形与神、灵与肉、表与里、言与行、名与身的对立统一。
人是营社群生活的一种高等动物,面对纷纭复杂的社会,必须处处考虑到保护自己,小心翼翼地适应环境,努力做到顺其自然。否则,生存就成了大问题。这一点,一些弱小的低等动物对人的启发是深刻的。譬如,青蛙有草绿的保护色,枯叶蛾像一片枯叶,尺蠖像一根枯枝,刺猬长了满身的利刺,乌龟披一身“铠甲”,螃蟹除了“铠甲”,还长一对螯足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铁的自然规律。当然,人也一样,为了苟活性命,或者为了活得更加游刃有余,也大都自觉不自觉到地穿上了“皮甲壳”,有时甚至像螃蟹似的披坚执锐。这说到底,一方面是为了防御天敌,保护自己,另一方面也是人的生活适应性的一种表现。
或许正因为如此吧,常常听到人们无奈地感叹:“人皮子难背”,“人没尾巴难认”,“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看吧,红尘世界,有的人一生待人处事,老老实实,堂堂正正,清清白白,怎么想就怎么说,怎么说就怎么做,可谓一潭清水,表里俱澄澈;可是,有些人却不同,他们最善于乔装打扮自己,一生都像演戏似的,戴着脸谱和面具出来进去。他们能像变色龙一样能逢场作戏,像水一样随物赋形,像白骨精一样三番五次变化。人前说人话,背后说鬼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对于他们中有的人,他尾巴一扬,你就可以看出他要屙什么粪。而有些人却城府极深,修行也蛮到家,没有火眼金睛是戳不破他们的画皮的,甚至不“打”就不能“相识”。其实,这些人灵与肉、想与说、说与做、表与里、名与身均处于一种不和谐状态,既表现了人格上的矛盾,又表现了人格上的分裂。在这方面,人类的认识不但深刻、犀利,还积累了许多形象而丰富的经验之谈。成语里面有:口是心非、口蜜腹剑、名不副实、人面兽心、笑里藏刀等;俗语有:挂羊头卖狗肉、皮笑肉不笑、笑面虎、美女蛇等;寓言故事有:《披着羊皮的狼》、《会摇尾巴的狼》等。
所以,人有时确实需要像剥开橘子或花生一样,剥开自己的“皮”,回到躯壳之内,重新认识自己,认真反省自己,看看自己究竟是人?还是兽?是鬼?还是妖?同时,也要常常拷打自己的灵魂,是否做到了:仰,无愧于天;俯,无怍于地;中,无违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