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围着火炉,剥着橘子,橘瓣在指尖跳跃,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突然间,又想起橘子罐头。
记得小时候,我大约八岁左右,上小学四年级,生病了,出麻疹,请假呆在家里静养。麻疹不像其他的疾病,没有出现并发症之前保暖、休息,不用打针吃药,只安心等待疹子出透,结痂就好。
但事实上,出过麻疹的人们都知道,等待出疹的过程相当难熬。那段时间,发着低烧,脑袋昏昏沉沉、迷迷瞪瞪、吃不下饭,整日昏睡着,就靠喝水强撑着。母亲日夜陪着我,心疼又爱莫能助,只能唉声叹气,盼着我能快些好起来。
连续几天吃不下饭,让我感觉更加虚弱无力,恍惚间,看见父亲疼惜的目光,他拿出一个瓶子,打开盖,舀了一勺,喂到我嘴里,顿时,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刺激着我的味蕾,继而在口腔中氤氲开来,冰凉 酸甜的液体进入咽喉,几天来,咽喉中火烧火燎的灼痛感得到了一丝缓解。
我睁开眼,哦,原来是橘子罐头,透明的玻璃瓶中,满是橘子汁,橘瓣如俏皮的鱼儿般在瓶中游曳,我一下子来了食欲,把整瓶罐头吃得干干净净。
过了几天,身体终于痊愈了,又开始回到学校上学,从那时起,橘子罐头成了我最爱吃的食品,每每有了零花钱,都是攒起来买了来吃。那时候,有父母亲的陪伴,捧着爱吃的橘子罐头,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许是之后越来越多的零食满足着我的味觉细胞,我不再单一地迷恋橘子罐头。
再很多年后,我长大了,超市的食品专柜上,琳琅满目的零食已经不大能引起我的食欲。突然有一天,看见罐头区,有椰果罐头、黄桃罐头、草莓罐头、杨梅罐头……口味多样,品种各异,哦,还有橘子罐头!
瓶中游曳的橘瓣再次让我有了流口水的感觉,买了一瓶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打开盖子,舀了一勺就往嘴里送。
哦,甜!彻头彻尾的甜,黏腻的甜。我吧嗒着嘴唇,却没有了再吃一口的欲望,再看看罐头标签上的配料表,各种食品添加剂映入眼帘:柠檬黄,日落黄,阿斯巴甜……
望着颜色形状一如记忆里的罐头瓶,我深叹一口气,就把它搁置在窗台的一角,直到几天后再看见它时已经长出了白毛,霉变了!
到底还是变了,不知道到底是我的味觉改变了,变得挑剔了,还是罐头本身变了。只是,美好的感觉一去不复返,记忆里那酸酸甜甜的,吃了让人满口生津的橘子罐头,如今哪里去了?
很多年前,父亲去世了,再也看不到他怜爱的目光,父亲的爱和橘子罐头已经埋葬在了记忆的最深处。日月星辰不断轮回,父亲的爱就如同记忆中的橘子罐头般已离我远去。
回不去了,一切真的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