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时代,物质极度匮乏,不必谈论什么山珍海味,也不必说什么美味佳肴。若能算好的菜肴,茭白就是其中一种。为了改善伙食,在春季,母亲在较远、难耕作的田地里种上了几丛茭白。茭白小的时候,我觉得像玉米。只是它们密密匝匝,一棵挨着一棵,叶子细长翠绿,叶边细薄锋利。
经过清风的抚爱,烈日的亲吻,田水的滋养,茭白慢慢地成长,往上攀援,可长至一米多高。第一次,我们从家里出发,沿着蜿蜒曲折的土路走着,走着。远处,一眼望去,可见层层梯田。大自然鬼斧神工,创下了如此美丽的田园风光。近处,转头一看,茂密的芦柑林一排又一排,显得神采奕奕,叶子们色泽青翠,在阳光下闪着一抹抹亮光。
母亲轻而易举地经过一层层梯田。我随着母亲的脚步排除艰难,步履蹒跚,走在又窄又长的田岸。母亲在难走的地方抱我一下,有时牵着我的小手,不大懂音乐的母亲居然哼起了一曲地方小调,让我好奇兴奋,新鲜晶亮。
到了自家田地,我依葫芦画瓢,跟着母亲,卷起裤腿,一步一步往鹤立鸡群的茭白走着。因为我年纪小,双脚踩在水田里,与茭白相比,显得低矮小巧。只不过,茭白的叶子委实不错,像弓着背弯弯地低垂着。母亲先摘了一个茭白,干脆利落地除去外衣。哗!茭白水灵可爱,底部较粗,往上变小变尖,尖端略显青翠之色。茭白给我惊喜不断,冲击着我的大脑。我想,茭白外表如此诱人,一定非常鲜美。
母亲见我一副欢喜的表情,就顺手给我她摘的第一个茭白,眼光充满慈爱,温柔地看着我,说:“你吃一个,茭白可以生吃!”我疑窦丛生,用怀疑的眼光看一下茭白,茭白果实细嫩白皙,让人垂涎欲滴,一股生吃的冲动自然而然地从心里流出来。
我来不及多想,就用雪白的牙齿咬一口茭白,立刻觉得味道有一些甜甜的,也有一点淡淡的,滋味独特,夹杂着一些清脆,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触及我的味蕾,满足我的童真童趣,逗乐了我的好奇心。
母亲手脚灵活,摘了一个又一个,双手在忙碌着。一个又一个茭白在母亲的工作下,外边的翠绿色衣服一层层被脱下。不久,啊!一小堆茭白果肉堆积在一起,显得多么富有书卷气味。也许,我用诗情画意来描写茭白,应该比较恰当不过。
回到家里,母亲用清水清洗几次,用菜刀剁掉多余的、不能吃的部分,就切成薄薄的一片片。茭白白白的颜色,外表晶莹剔透,妙不可言!母亲开始生炒茭白。她往黑色的铁锅里下一块白色的猪油,热了一会儿,发热的猪油冒出几缕烟气,就倒进茭白。茭白在油的煎炸里,散发出一种香喷喷的味道。
我睁大双眼,看着茭白在铁铲的翻滚里,滋滋滋地作响。母亲加进适当的食盐,又撒了一把味精,加上适量的清水,盖上锅盖,焖煮一会儿。一盘令我口水直流的的茭白菜肴摆在我眼前。第一次,稀粥配茭白,我吃得那么香,那么甜,那么爽,那么美。茭白菜肴,就这样不知不觉地销我魂,蚀我骨,令我遇上如爱不释手的瑰宝,强烈地刺激心灵,令我欢喜无边。
那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与茭白有关的美梦。一块又一块茭白诱人无比地被夹进我嘴里,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它们衬托出一股我对茭白浓浓的爱意,厚厚的思念,深深的喜欢。茭白,在岁月里,愈发美丽清芳,一缕思念浓得化不开,一阵牵挂美得丢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