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芙蓉,在秋天悠闲的脚步走到深邃处,便迎着不温不火的秋阳,孤独而寂静地开放了,不与万木争春色,不与百花争妍丽,只为素淡的秋季,缀上一星半点的色彩。那枝条没有婀娜飘逸的姿态,那花儿没有春风骀荡中百花的妖冶,但平凡中透着不俗的内蕴;淡雅中有着绚烂的韵味;沉寂中怀着热烈地向往,那份清秀幽美,坚韧执着,有一种动人的力量。
识得木芙蓉,人已近而立之年。它是村子上植物中的“移民族”,最早生长在村边一道遮栏菜园的篱笆中,是篱笆的主人不知从何地移植来的,成为篱笆的一部份。篱笆由小灌木修剪而成,但木芙蓉纤细的身姿伸展其间却鹤立鸡群,摇曳生姿。到了深秋,灰白而瘦弱的枝条上,擎着好看的花蕾,在秋阳的照耀下,渐次悄悄绽放,格外吸引人的眼球。说来不怕人笑话我孤陋寡闻,那时,我并不知道这花叫木芙蓉,因为它被移栽到小小的屋场,时间很短,就一二年时间。我问识花的人那叫什么花,回答说是木芙蓉。那人进一步解说道:芙蓉是荷花的别称,木芙蓉是生长在树上的像荷花一样的花。我顿有所悟。感谢篱笆的主人,移栽了一种秋季开放的花卉,让我识得了木芙蓉,并从它身上感知了一种朴素的品格。我仔细端祥那花,端的像荷花的形态,水红的颜色,花瓣浅白中镶着粉红,生得格外端庄,没有大红大紫的妖冶,只是没有荷花那么肥硕、水灵、标致。但开在萧瑟的季节里,独树一帜,别有一番风味,比荷花多了几份坚韧和超然。
后来,每到秋天木芙蓉花开的时候,我时常踟蹰花下,享受花的静美,领略自然生命中的另一种品质和精采。我发现,木芙蓉不但花开艳丽,而且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花卉。每年冬天篱笆的主人都要将其中的枯枝败叶砍去,木芙蓉自然难以幸免。翌年,春风吹拂,它又复生,而且愈发旺盛,越长越多,及至夏天,便绿意盎然,茂盛蓊郁,葳蕤成片,丛丛簇簇气势不凡,进入秋天,蓬勃的枝头更是缀满花朵,尽情开放。尽管没有多少人观赏它,赞美它,但它从不气馁,从不为外界的好恶所染,始终不移地认定自己的目标,绽放一片纯美,让素淡的美独自在晚秋的晴空里独领风骚。那花开得热烈奔放,如火如荼,似要拽住秋天的脚步,又似在这单调的季节特地为人们驱除生活中的沉寂和枯燥。
记得女儿小时候,大概受到我爱木芙蓉的熏陶,也极喜爱这花,每次带她到花下游玩观赏,她都要求采下几朵花蕾,带回家中放入水瓶中养着。摘下的花蕾仍有很强的生命力,在没有养份的水中,缓缓展开花瓣,开得像在树上一样热烈、艳丽、动人,衬得小小陋室明丽而有生机,惹得女儿一日数次痴迷其中,笑逐颜开。
有一次,我在别处看到过连片的木芙蓉,那是生长在路旁僻静处的。其时,北风萧萧,冷意侵身,但那木芙蓉在寒冽的风中,摇摆而不屈服,拥抱成团,相互砥砺,不惧冷冽,不显愀然之色。那花更是淡定从容,鲜艳如故,神采依旧,丝豪没有寒意侵袭后的憔悴,尽显美丽和坚强,任谁看后都会被它不屈的意志感染。
木芙蓉甘于沉寂,却生命热烈。它为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而开放,为在萧瑟季节里给人们带来丰富色彩而开放,用热情和真诚诠释了生命的真谛。尽管它没有名贵花木那样名声煊赫,但以绵薄之力给人们奉上美,以羸弱之躯抵御风寒,有多少花卉做得到,这是木芙蓉可爱的品格,动人的风采。木芙蓉是值得称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