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花谢花飞又是一年秋,秋日的落花洗去多少前朝的旧事,洗去多少无奈的过往,我听到有人唱: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煞葬花人。
独倚花锄偷洒泪,洒上空枝见血痕。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尓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侬知是谁?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我忘记了自己,是花神?还是那个周旋于众红楼女儿的宝玉?不竟知。我仅知道这美丽柔弱的红楼女儿独葬悲花。我泪水潸然,不知是为此情此景所动还是……,我伸手一触,一时的心灵悸动注定我千年的轮回和孤独。我开始了寻找黛玉的历程。
(二)
合上那本红楼,做碎了沧桑不堪的梦,我站在二十一世纪的高楼极目远眺,我听到谁的江山阵阵马蹄狂乱,一只历史的剪羽射中我的心脏,不好!我已落楼底,我看到指点江山的青年在跑步。噢!我更看到秋天少女的秀发摇曳于秋姑粉色外衣的背面,她乘御苍风驰骋于历史的跑道,那外衣背面的花猫悠悠然在我心的狂野迷乱,我们相视,她轻轻莞尔而笑。噢,我记不得这似识而非的颜容到底是不是那“关关雎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莫非我就是那辗转反侧的多情公子?
也是,也不是。说是,我的确来自那水之湄水之桎,三千年前就知涉江采芙蓉,那淑女微微的颔首,就有了著就千古的风流,说不是,我出生在离风雅颂很远的时代和完全不相邻的地方。
那窈窕淑女嫁给了谁?
(三)
我为情而生,生于三千年前,生于三千年后,生于北地,生于南方,生于春,生于秋,生于豪放,生于婉约,有什么两样?我仅在一首国风里活着就是幸福且幸运的,更何况有一百五十九篇国风作伴!我体验了三千年前那“搔首踟蹰,爱而不见”的最纯美情爱和三千年后最纯粹的相思,我看到秋天的姐妹们来到我身边,她们嬉戏打闹,你看那个妹妹被众姐妹嬉闹得俯身,笑红了脸,笑弯了腰,笑痛了肚,她羞娇的笑声犹然在耳,我忘了问她:她是不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所谓伊人”。
秋天啊,你可能已预料到,我将惆怅于你千秋的石榴裙下,不知道今日的风能否吹动你异日的衣襟,不知你彼时彼刻的心是否感知我此时此刻的孤独。
秋末的雪花落在我心头,为异代的红颜飘洒一腔思的玉念的屑,就这样吧,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历史的日子就这样逐行逐页地翻过去,恰似蓦然回首,你就是我泪光婆娑处的黛玉。
二零一零年十一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