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积霜织月华,素手沾霖沐草芽。——题记
夜,披着一袭漆黑的长衫,从遥远的天际姗姗而来。今夜,居然没有下雨,我怀着一丝惬意,漫步在那条古朴的小巷,踏着一地的灯光,只为追寻您昔日烙在我记忆里的倩影。
那修长的身影是谁?娉婷的身姿洋溢着无限的青春活力;温柔的语气流露出无比的亲切与和善;笑容可掬的脸庞是那么令人魂牵梦萦!那还是谁呢?不正是带我步入知识殿堂的启蒙老师么?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我跨入学校的第一天,你带着我们一群天真烂熳的淘气娃认识我们的学校一花一木,认识我们的教室,认识学校的厕所,认识我们的学科老师,认识我们要学习的功课……我们光着小脚丫,欢蹦乱跳地围着您,叽叽喳喳的,像个落入一片新森林的小鸟,好奇地吵吵嚷嚷地喋过不休。你望着我们,笑了,笑得那么自然,那么开心,就像山间绽放的百合花。
可是尔后的学习生涯里,无论在课堂还是集会,只要我们稍有一点声音,哪怕像蚊子的嗡嗡声,即便小得不能再小,再也看不见别的老师会给我们一个浅笑,相反,是怒目而视,喝斥与鞭策。我们就像是一只只受惊的小兔,垂头丧气,默不作声。
您走了,您的笑走了,同时也带走了我们的快乐,带走了我们天真的笑声,我们,只能像锈迹斑驳的塑像一样一脸的死灰色,两眼的茫然与失落。
时光一泻千里,在无数的冷眼里,我又怎么不会回忆起您陪我走过的生命的那一程呢?
小学一年级的第一节课,您让我们自我介绍。许多同学都纷纷举手,大大方方地介绍了自己的姓名与住址,而我,却躲在桌下,羞怯得满脸通红,不敢吱声。可是,我又怎么能逃脱您智慧的眼力?您还是微笑着亲切地冲我喊:“轮到你了。”我不敢说话,只是蜷缩在桌下把头埋得很低很低。其他同学看了我窘迫的样子,哗地大笑起来,您却只是浅浅一笑,神态是那么亲切,目光是那样温暖,然后用白玉般的双手把我搂在怀里:“小朋友,别怕,你可以悄悄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那一刻,我感觉好温暖,那双手与妈妈的手简直没有什么分别,我心里像锅里的沸水,不断地翻涌。在您的关爱与鼓励之下,我终于张口介绍了自己。
开学后的某一天,我上了两节课就饿得不得了,于是,我去找同班的表姐分点馍给我吃。表姐忙着跳绳,让我自己去拿。当我从表姐的书包里拿出馍来吃时,却被几个同学看见了,他们对着我指指戳戳:“羞羞羞,偷人家的馍来吃,不要脸!……”我的脸刷地红了,顿时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更是像打翻了的醋,酸溜溜的,泪水大颗大颗地跳出了眼眶。可那几个同学还是把我抓到您的办公室。
您看到我哭得像是泪人样的,没有说什么,把我拉到您的怀里,然后对那几个同学说:“你们先出去,我问清楚再说,你们可不要乱吼哟。”正当您为我轻拭眼泪,安慰我“乖娃娃别哭,有话慢慢说……”我表姐也闻声来到您的办公室,帮我洗清了莫须有的“罪名”。您了解清楚事情的原委后,当着我的面亲切地批评了那几个同学。我当时是万分的感激,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地依偎在您怀里,渐渐地收敛了抽噎。
一年后,您走了,只听说您到了天全县城。我当时太小,不知道天全到底有多远,更不知道您在天全的哪一所学校,无从打听,只是常常凝望着天全的方向一个人发愣……
老师,您到底在天全的哪一个角落?您就那么轻轻地,悄无声息地走了,是不是真得舍得抛下昔时里围绕在您身旁形影不离的娃娃?您的记忆里是不是有我们的那满脸泪痕的模样?可我的记忆里,您总是笑得那么灿烂,犹如那三月的山茶花,令我暖到极致。
每当我坐在冷冷清清的教室望着黑板发呆的时候,每当我彳亍在校园里南洋杉树下的时候,每当我望着那世人一双双冷酷无情的目光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您的笑靥,想起您饱含深情的目光,想起您温馨的怀抱!
您是那冬天的黑夜里的篝火,熊熊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温暖了我幼小的心灵,陪我走过了生命中最阴暗的一程!
您是那黑夜里船舶上的灯盏,指引着我生命的航标,陪我走过了生命中最孤苦无助的一程!
您是那初春的一曲交响乐,卸去了我一身的心寒,陪我走过了生命中最寂寞的一程!
我多想让岁月倒流,让我重温那一段时光,让我沉醉在那满眼的轻柔里!
我多想让岁月倒流,让我一直静谧地躺在您温暖的怀抱,像个沉睡的婴儿,享尽你无限的温存!
岁月涛尽了我们的欢乐!红尘给我们披上了冷漠的轻纱!老师的笑,是怎样的迷人?唯有从记忆里搜寻,把您那最自然的最开心的笑临摹出来,才可以领略老师的笑是多么有魅力!
感谢您,亲爱的老师,您的宽容为我的童年彩绘了缤纷的画卷!
感谢您,敬爱的老师,您的柔情细语抚慰了我那颗脆弱易碎的心!
感谢您,挚爱的老师,您的慈爱温暖了一个孤寂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