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奶奶的呼唤,我在梦里醒过来,我遇见她是怎样的缘分,为何却不能持久。她走了,永远地走了,不知今生还能否遇见?何时才能遇见?
努力地把有关奶奶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整合,却发现她离我远去太久太久了,久的我忘记了她何时离去?其实我一直想为奶奶写点什么,可我一直却不愿意将这段故事公诸于世,而且关于她生前的事我知道的寥寥无几,即使知道的事哪能经历岁月风雨的洗礼,我怕再这样下去我会将奶奶忘记,我也不想奶奶就这样从我的记忆里消失,我不甘心,奶奶,今夜我梦见你了,我想你。
奶奶虽没有武则天的雄才大略,名垂千古;也不是花木兰替父从军这样的女中豪杰,人人皆知;更不像穆桂英为精忠报国挂帅带兵打仗,流芳百世。她,只是平平凡凡、普普通通万千劳动妇女的一员,经历了硝烟弥漫的抗日战争;目睹了惨绝人寰的封建吃人社会;体验了作为一名妇女身份是何等的下贱。我不知是她命苦,还是时代的黑暗,而这一切,她只能默默忍受,又或许死对她是一种期望、一种解脱,可最终她还是顽强的选择一人走过风雨路。
奶奶一生勤劳能干。如果她懒惰地坐在摇椅上享受最后的生命,或是静坐屋前若有所思的回忆往事,哪怕和村头的人家闲唠几句,又怎会轻易将生命葬送在无情的火车之下,想想真是可惜!可恨!可叹!如果铁路上的栅栏再高一点,如果桥洞下的水再浅一点,假如奶奶扛着锄头再回来的早一点,又或许火车出发的再早一点,那一切一切的悲剧也不会有,也不会有这篇该死的文章。
奶奶也应该享享清福了。已是迟暮之年,为何还要为艰辛的劳作东奔西走,难道是为生计所迫?只可恨在奶奶的思想中从来没有偷懒的观念,要怪就怪那几千年的封建思想太强,而身单力薄的奶奶又怎是它的对手,本是享受人生、颐养天年之际,却为何在儿孙满堂,膝下供奉尊敬之下,还要这么伤身费神。打打麻将、聊聊家常有何不可,旋转跳舞、放声高歌是你应有的自由,可是还是那么执着,我不懂。
奶奶离开之后,谁关心我呢?遥远的记忆被现实的回想拉近,仍记那日、那时,碧绿诱人的小草、清澈见底的河水、欢快的鱼儿自由自在地唱着动听的歌谣,我恍然惊叹,原来有奶奶的日子里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我现在人不解温和的奶奶怎能使唤的倔强的老黄牛那么听话,静静地围绕在窗明几净的校园外安安静静的吃草,即使在奶奶去采摘院里的大萝卜时,它依旧显得是那样的懂事,我津津有味吃着奶奶的劳动成果,我至今回想那是我一生吃过最甜最大的萝卜。看着我脸上灿烂如花的笑容,抚摸着黄牛健壮的身躯时奶奶的内心便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因为她的付出得到丰硕的成果。童年的我不知道当然不知道有奶奶的陪伴是多么的幸福,我只知道奶奶省吃俭用为我买的糖果有多甜蜜;我只看见奶奶披荆斩棘为我做的弓箭能射多远;我只听见奶奶在梦醒时分为我歌唱的催眠曲是多么的动听,即使在科技日益发达的今天,我也从不留恋都市商场里的食品种类有多俱全;我从不关心现代科技军事装备功能有多强大;我从不驻足参加明星演唱的歌曲有多光彩夺目。而童年这一切,今生注定是没有机会了,我只求上苍,来生这些愿望能够实现,或者在梦中再让奶奶做这些事情。
奶奶难道生来就应该受苦吗?,一生经历坎坷,还要抚养嗷嗷待哺的舅爷,先后嫁人三次,社会给了她太多的创伤,而她只有无尽的沉默沉默在沉默,让人忘了她竟然是个能言善辩的知识分子,难道上天就应该让她粉身碎骨、魂飞魄散吗?我想上帝肯定是在醉酒之后颠倒了人世的命运,却成全奶奶在临死之际却挽救了另外一个弱者,就连上帝醒酒之后肯定也是伤心欲绝、后悔不已吧!怕是为奶奶安排享福的来生以作为补偿,而我们竟然眼睁睁地看着辛苦劳作的奶奶置若罔闻,当然也要惩罚我们为奶奶的猝然离去而伤心不已,我想这一切的因果循环都是为了解除受累的奶奶脱离苦海之中,让她去遥远的天堂享福。
不愿提及的奶奶今夜突然进入我的梦乡,劝我不要伤心难过,她暂时的离开只为在天堂默默祝福我们在人间过得更好,为我们及时排忧解难,梦里的奶奶若隐若现,是那么的和蔼慈祥,圆了我未曾见到奶奶最后一面的遗憾,也涌动了多年压抑已久的思念之情。
梦里,响起《爸爸的草鞋》这首歌,熟悉的歌词翩翩飞来:草鞋是船,爸爸是帆,奶奶的叮咛载满船…那夜,我失眠了.